烟与他

沙郁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翻看手机里男友发来的分手消息，略长的篇幅最终都集最后一句话——

我们分手吧。

深吸，吐烟。袅袅的烟丝飘过还有倦意的面容，沙郁掐灭了烟头，回味了嗓子眼里味道后，回复他：“好。”

随后的来电是一则晚餐邀请，她甚至记不得电话另一头男人的模样，不冷不淡的说了几句话，随意的就推脱掉，这种事她烂熟于心。

坐在画室里，她也不想作画。她又点了支烟，躺在沙发上，把腿翘在茶几上，用睡搜寻着茫茫人海中的一个有缘人。

失恋的人总是想做点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前者，是为了不再去回忆他们的曾经，后者，是为了更好的沉溺于曾经。沙郁属于两者皆有，只不过，她这一次这样选择。反正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哭泣。

聊了两天后，她与一个网友确定了关系。

一个十九岁是男生，言语已经略显成熟，但沙郁依旧能够透过屏幕看见他深处的稚嫩，那是清晨绽放的素花和大雾凝成的露水。就像所有的网恋一样，他们保持着神秘与新鲜感。即所谓的，一个人蘸点“真心”，另一个人就不嫌弃的吮吸。沙郁依恋着这种自由而又拥有的感觉。

她依旧正常生活，开始作画。下午抽几支烟，晚上喝一杯红酒，推掉所有男性的聚会。她比他大了四岁，她问他，：“你介意吗？”他发来暧昧是表情包表明自己的心意。沙郁笑了，问：“想让我染什么颜色的头发？”她摸了摸自己已长出的黑发，发出一个她心仪的颜色。他的意思里透露着迫不及待。

沙郁一向对自己有自信，从化妆身材到品味，她交过许多男朋友，却没有一人陪她走过很久。时间能够冲淡伤口，亦能冲淡初恋般的幻想，像一张低质量的油画，早早的褪去了初作时的色彩。她要的是一个树洞，空洞而足以让她倾诉所有，他只需要静静的包裹着她，即可。

然而，她虽不知他们能够在一起多久，却也未料到时间如此的快。三个月后，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请求添加好友，发来的照片里，她亲昵的挽着沙郁十九岁男友的手臂，两人的聊天记录中，女孩无不透着炫耀之意。

其实也没什么可炫耀的……这样做反而有些可笑。沙郁并不感到难过，只是有些悲哀。她询问男孩，网络上，男孩的语气带着躲闪，这让沙郁感到欣慰，至少他对自己的那丝喜欢是真诚的，可仅仅是一丝。

女孩不断给沙郁发来他们的约会照，还有她自己的美颜照。女孩确实出落的玲珑可爱，就是脸上的妆浓了些。沙郁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样的人，问她：“你不上学吗？”

女孩没有上学，这让沙郁心中的嫌恶更盛。

正是烟霞还未褪尽的岁月，夕阳未落。

温柔的话语一句也没少，各种礼物也都还互来互往，她给他看她的新画，她刚做的指甲，她每天画的妆容。一切依旧。

他问她：“你不生气吗？”

沙郁淡淡的回答他：“她不配。”

因为她不配，所以她不会输沙郁一人站在空旷的屋子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砖。至少，她不会输给那种女生。

一个月后的清晨，他对她说：“还是你最好了啊。”

沙郁笑了，她在画室里握着画笔，一待就是一整天。夜幕降临时，她给他发消息：

“我们分手吧。”

点燃一支烟，抱着一瓶别人送的高档红酒，沙郁坐在窗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望着一片灯光。

他问：“为什么？”从屏幕上的三个字看不出情绪。

沙郁想了想回答他：“因为你从没说过让我戒烟。”

手机丢在桌子上，待酒醒好了，沙郁就给自己倒上一杯。街道上的灯光百无聊赖，她也是。毕竟，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哭泣。

陌生的电话号码打来，已经是十点钟了，沙郁凭借对方的声音回忆着他的身份，半个时辰后，她洗了个澡，化了个妆，带着与今夜灯光最相配的耳环，走进了一辆红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