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张硕卖了画,拿到钱,去找刘莎莎,在操场上,男生女生都回头看。
刘莎莎不算校花,可也出众,成绩好,追她的男生不少,可没一个跟刘莎莎开始谈过的。
终于刘莎莎开始谈恋爱了,女生们很羡慕,原来她等的是这样的!男生们也再没了争取的勇气,张硕是研究生,卖画都能挣钱了。
操场上认识刘莎莎的男生女生看着他们分别从这头奔向那头汇合。
“走,去给你买条红裙子。”
“我不要红的,我要白的。”刘莎莎仰头看着张硕。
“行。”
这是在刘莎莎的记忆里他们人生最幸福的画面,这画面定格在刘莎莎的脑海里,老也忘不掉。
张硕画了一幅画,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坐在白色的椅子上,背后是一片绿色的山坡。这幅画,张硕一直说没画完。
刘莎莎毕业上了一年班之后,张硕才毕业,进了一家国企设计院,俩人很快结了婚。
之后,张硕像一颗美丽斑斓的石子,被投进了大海,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张硕每天窝进自己满是尘土的办公桌,抱着一个丢满烟头发黄的半拉矿泉水瓶子,抽烟。领导给他的小活他都不干,大项目人家又都不要他。回到家他就抱着电脑打游戏,和刘莎莎也没了交流。
没料到,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刘莎莎用最好的年华,陪伴了一个废人,他没了理想,没了干劲,也没了责任心,直到刘莎莎把孩子托付给了爸妈,一个人南下的时候,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张硕头也没抬。
“我走了……”
“嗯。”
“你还是要去上班,不能老打游戏。”
“嗯。”
刘莎莎打过、骂过张硕:“你怎么成这样了!生活才是真正的考场,你就不及格!”
张硕不说话,把自己封闭得越来越紧,怎么都叫不醒!
张硕跟刘莎莎讲过一次:项目设计比稿只是一个过场,骗人的,领导采纳的都是他喜欢的人的,国企里的关系、资历,他无所适从,他每天都是挫败感!
刘莎莎跑到张硕他们单位,找他们领导:“你们把我老公怎么了?他曾经那么优秀!”
“你老公是艺术家,不适合我们这种平凡的工作。”
……
刘莎莎一走,张硕就去辞了职,在家待到没钱吃饭,才去了一家画室教孩子,刘莎莎按月给爸妈、张硕转账,转给张硕的,都被他拒收了。
一段时间,刘莎莎害怕手机里传来噩耗,说张硕跳楼自杀了!但她又实在不愿意守在张硕的身边,她害怕张硕得的病传染,到时候连自己也不想活下去,那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刘莎莎是铁着心,离开张硕的。
刘莎莎让自己不去想张硕,怕自己回头。
每天,张硕更想刘莎莎,他比刘莎莎还无助,他想感受一下刘莎莎的体温,让他慢慢冰凉的身体暖和一下,但他又怕连累她,把她也给弄凉了。他不给刘莎莎打电话,忍着,自己卷缩在一个个孤独的黑夜里。
张硕踏入社会后,没有一天适应这个社会,他适应不了工作、适应不了领导同事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更适应不了人家献媚讨好拉关系,到单位,他觉得到处都是肮脏的,那落满尘土的图纸,那同事间满嘴脏字儿的交流,上上下下都让他恶心,每天,他想闭着眼睛来,到点,像阵风去,他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他离职的时候,人事科都没人认识他。
早上,他看着刘莎莎闹钟一响,就爬起来去上班,他就想哭,他觉得单位里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对上班充满热情的。有了孩子以后,张硕每天早上更想哭了,他看着刘莎莎一手抱着哭闹的孩子,一手拿着奶锅给孩子热奶,母子俩狼狈的身影,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深渊一样。
他早上起来帮过刘莎莎,可不是弄洒了牛奶,就是哄不好孩子。
“你别管了,把自己弄好就行了!”听到刘莎莎的这句话,他更有挫败感了,简直自己就是一个无用的废物。
他磨蹭着,直到刘莎莎把早上这一仗打完,看着他们母子出门,他才开始洗脸刷牙。
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的脸,瘦了、黑了、脏了,头发也发毛了,也没再听到别人说他帅了,他想把镜子里的自己给砸了,觉得他烂、他渣!
走出校门前,他听说过有些人不适应社会,一辈子就完了,没想到自己就是这样,当初学得不错又有什么用呐!
其实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前程,破罐子破摔也没啥,可他内疚的是苦了刘莎莎,原本他是打算给她一个美好人生的,怎奈连一个正常生活都给不了她!他也调整过自己,可是,他实在不会满脸堆笑地向领导要工作!回来,他也画不了画,心中没有热情,笔下也没有了光彩,他的画都是灰蒙蒙的,裹着一层阴霾让人走不出去,所以也卖不出去。
刘莎莎离开,他觉得是件好事。刘莎莎聪明,应该走,没必要陪他耗着,孩子在岳父母家他也放心,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教育好孩子没问题,比跟着他强。
一个雨后的下午,他一个人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出门爬上了他们住的旧楼的天台。天台上的砖是四方形的,黑黑的,长着薄薄的绿苔,砖和砖之间的缝里长着荒草,很高。他走到天台边沿望下去,看到的是家家户户挂在窗外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是没有用、又舍不得丢的破烂,人们把它挂在窗外,就是任凭风吹雨打无所谓,他们已经没有剩下什么价值了……张硕觉得他跟它们一样,也没啥用了,也该被挂在窗外,或者一阵风,就随他去……他觉得刘莎莎还应该有更好的人生……过上浪漫精致有品味的日子!这些他都给不了了,他愿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只带走他们之间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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