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天】我的眼泪只为你流

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

2018.6.9  周六  雷阵雨

01.

孩子，此时此刻，夜阑人静。回想白天发生的那一幕，我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滋味。

再有两周，你们就毕业了，就结束三年的初中生活，要到别处去读书了。

毕业前夕所剩无几的时光，浸满了疲惫，浸满了惆怅，也浸满了很多的麻木与无所谓。这黎明前最最黑暗的日子啊，似乎只能是愤愤不平。

昨天，我们又在课上做套卷。自从二模考试结束后，确切地说，从一模考试结束后，我们的课堂时间，差不多都被套卷连皮带核地吞吃掉了。

做得越多，就越是手熟。这是好事。可是，做得越多，也越是无所谓。这又是坏事。

临近毕业，我不想只用试卷就把你们的时间箍得密不透风，我还想高效地利用起课堂四十分钟，待课下，你们可以去做想做的，喜欢做的，一直念念不忘的事情。而不是在可怜巴巴的课余时间，还要在一张张试卷上挣扎和痛苦。

02.

这些日子，做完手头上紧要的工作，我就开始看《朗读者》第二季。姚明的初心，袁泉的想念，胡歌的生命之悟，刘烨的四十不惑，张一山的自信等待，无一不令我泪流满面。

还记得，去年《朗读者》开播后，我们就在课堂上一起看。那时，我们彼此的心里，没有多少功利的羁绊，没有多少现实的残酷。日子，云淡风轻，悠悠而过。

时光是一匹活蹦乱跳的小白马，一跳一跃，就从细密的缝隙间，一闪而过。今年，《朗读者》第二期开播了，可是我们，却再也没有曾经的心情，一起坐下来，静静地观看一档节目。

我变了，你也变了。你的变化，有时候，让我无比地心痛，比如今天。

03.

上午课间，媛媛送来了作业――昨天的试卷。媛媛站在我的面前，一时语塞。老半天了，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有十五个……十五个人没……没交上来……”

“十五个？”

“嗯……”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媛媛说。

她走后，我开始批改你们的作业。三道阅读题，没有一个人能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作答。倒是这潦潦草草者，马马虎虎者，龙飞凤舞者，东拼西凑者，蜻蜓点水者，比比皆是。

那一刻，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我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那一刻，远处的树，葱葱茏茏，汹涌成一片绿色的海，可是我的世界，只有一片寒冷单调的苍白。

这是怎么了呢？为什么都不写呢？是不会吗？我又把试卷上的三篇文章，一字不落第读了一遍，把每篇阅读下面的每一个问题又斟酌考量了一遍。这所有的题型，都是我们之前讲过，从前遇过的啊！

04.

为什么，你的试卷上，我只看见了应付二字，只看见了潦草一词，只读出了无所谓一种表情和态度？

不要发火，不要生气。在预备铃响起的那一刻，拿着试卷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进了教室，乱哄哄的。讲台上攒着两三个人，低着头捣鼓着电脑。座位上，稀稀落落地趴着几个人。教室后面小小的空地上，站着几个人，正窃窃私语。

你们的课桌上，横七竖八地，除了课本就是试卷。我知道，这是毕业班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原本，我想把那十五名未交作业的同学一一点名，但是，忍了忍，我没有这样做。

冬同学被点名了，文同学被点名了，阳同学也被点名了。前两人因为近来表现不好而站了起来，后一位同学因为课上没有改正作业而站了起来。

冬和文，都是“忧生”。去年，他俩还在竭尽全力地跟上老师的步伐，努力不掉队。今年此时，他们已经自己把自己放弃了，作业不写也不交。万一被催促得紧了，星星点点地写上几个字，应付差事。

要说这些孩子，本性不坏。相反地，他们还很善良，比如冬。曾经我打翻了粉笔盒，是他第一个眼疾手快帮我收拾了狼狈不堪的残局。

可是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坚持，不能克制，不能战胜自己一次，给自己的初中生活交上一份比较满意的答卷呢？

05.

我知道，这五十分钟的课堂，大概又要上成思想政治课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抱怨了几句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能自已，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拥挤着，推搡着。

回想着几个月来自己的忙碌，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好有挫败感！

这是我第一次，在你们面前落泪。仅有得一次啊！

从前，因为你们温暖人心的文字，我倒是泪光闪烁了无数次，那是珍珠一样的泪光，多多益善啊！

现在，此刻，又一次落泪，却是因为作业，因为你对待语文课，对待语文试卷，对待语文考试，对待中考的态度！

不上进，不努力，只知道安于现状，只知道避重就轻，只知道怎么瞒天过海，只晓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许，我得言辞太过锋利，太过冷酷，太过无情，可事实上，现在的你，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教育学生，管理学生方面，我没有多少可行的手段和方法。一直以来，我都认为，管理教育学生，要从学生出发，尊重学生意愿，征求学生同意，尽可能给学生天马行空的时间和空间。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不自觉，也不知道满足。

越是理性松散的管理，越是能出现漏洞，出现矛盾，出现问题。而那些有板有眼，一招一式甚至有些僵硬的管理和做法，却更能够出成绩，出效果。

这，又是为什么呢？

06.

有幸做了你的老师，你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责任田，我有权力更有义务将你教育好，打理好，要把完美的你，交给社会，交给将来，交给远方。

可是，我失败了，败得那么悲惨，那么狼狈，那么尴尬。那一刻，只能落泪。

都说：

骆驼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它知道水的宝贵；鱼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大海才不会在乎它的眼泪；

小鸟不会轻易流泪，因为天空不允许它落泪；坚强的人不会轻易流泪，因为他知道，就算流再多泪，结果也无法挽回。

我亦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人，不是我坚强，而是我的生命中，没有令我悲伤痛苦的事情。可是今天，在你们面前，我第一次，如此不堪一击！

有人说，你曾落过的泪，最终都会变成阳光，照亮脚下的路。我多么希望，我今天落下的泪，变成阳光缕缕，照亮你前行的路。

哪怕，只能照亮那短短的一段，我都知足。

〖打卡写作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