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孩子有谁会有长冻疮的体验呢?
读高中时在县城,离家百多公里,都是山路,且车次也少,车票也贵,所以只有放寒暑假时才能回家。到学校读书就等于是过上了一种完全独立的生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要自己面对。
那时候我的手对洗衣粉肥皂之类的洗涤用品特别过敏,就是夏天去衣服,手指也会变红发烧。冬天,水寒刺骨,只要一搓衣服,我的手指的第二指节就会冻破。所以到洗衣服时,我会尽量多泡,再尖着手指尖去搓动,去拧,但是不管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破皮的现实。只要破了皮,整个冬天便都不会好了,等风一吹,手指又会长冻疮肿起来,肿得像拳击手套。
坐我前面的是班长,每次他从我身边经过时,总会看一眼,然后摇摇头。有天,他经过我的课桌时放了一个黄澄澄的橙子,他并没回头看我,只是顺手一放。我用冻得皮肤都发亮的手捧着那个橙子,却舍不得吃掉。
寝室人多,大家都忙,帮我洗衣服的英雄并没有出现。虽然冻疮长得惊天动地,看到的人往往叹息不已,但对我自己来说,却似乎并没有他们看到的那样恐怖。
放寒假回家是件高兴的事,为了庆祝我们的回家,妈妈总是会熬制打白糖。熬糖需要柴火,每次都是我先回家,于是锯柴的任务就很自觉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第二天太阳出来了,暖烘烘的,我把锯柴的的木马搬到屋外的太阳地里,把柴火放在木马上,挥舞着锯子,感觉到自己充满了力量。
手上的冻疮在暖和的天气里痒痒的,再加上锯柴用力,准备痊愈的冻疮又开始流血了。别人看来血腥无比,在我这里却是一点也不痛,反倒成了博同情讨表扬的好帮手了。
锯了一天,柴火堆得有半墙高,第二天妈妈便开始生火熬糖。
土法熬制打白糖的手艺在我的记忆里就是不断烧火,锅里放上水,让玉米或红薯不断在锅里煮,到最后就只剩下糖分了。究竟有没有过滤呢,我记不得了。
熬糖是一件大事,路边经过的熟人都会进来观看,交流一下技术问题。俗话说“熬糖打豆腐,充不得老师傅。”意思是说熬糖打豆腐两件事是很容易失败的。不过我家老妈是高手,熬出来的糖又细又白。当然这些糖最后也都成了贴在我们身上的肉。
一个寒假过完,冻疮也都结痂,露出粉白的新肉,只是手指还是胖胖的。再返校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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