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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童年”吃之五 找吃:鱼虾蟹鳝活物 逮到烧来整整

那时童年”吃之五 找吃:鱼虾蟹鳝活物 逮到烧来整整

作者: 邓日抱 | 来源:发表于2017-12-06 12:50 被阅读0次

吃是第一生命线,有困难要吃,没有困难创造困难吃。

一部找吃的历史,就是我们饥饿童年的发展史。

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可以下口的活物,是我们业余时间的使命和职责。

1.天寒地冻时,能毫不犹豫跳到水里,只有一个诱惑:抓鱼。

那时的稻田没有农药和化肥,那时的稻田冬天也有水,那时的稻田不但有螃蟹,还有鱼。

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那些鱼被霜雪一冻,就只有猫在牛粪草或庄稼桩桩下,一摸一个准。大多是鲫鱼,野生的,偶尔也有从水塘里逃出来的鲤鱼草鱼鲢鱼。

其他季节也许有鱼,但是有稻谷,如果去抓鱼要遭骂,只有冬天,是抓鱼的好时节,那时甚至不想用竹制的筛子撮箕等工具,就要下水用手抓。

彼时的脚有冻疮,手有皲口,刺骨的水让人浑身发抖,抖就抖吧,抖了才热火;痛就痛吧,痛后才有温暖。

抓鱼回家,或用高粱杆拧一长串,或用木桶提一大桶,用麦子面一裹,就着稀少的猪油煎;或者性急的就用菜叶包着,在野地里抹点盐巴烧来吃;偶尔讲究,就用泥巴包着烧,更香。

一点点炊烟或者野火,香气四溢,那是我们曾经饕餮时刻。

2.夏天的时候,秧田里是不能去了,就到河沟去。

那时的小河沟,没有涨大水的时候,鱼虾比较傻。有的人回忆有炸药或雷管,我们没有,只有扛一把二锤——采石有大锤二锤之分——看到一块石头,使劲砸下去,鱼虾就被砸晕,旁边的人迅速捞。

或者在夏日的晚上,点一把葵花杆或者白蔑条(青竹用过后的剩余的废材),逆流河汊,水一动,鱼儿从石头下面串出来,手疾眼快,用一把锋利的菜刀砍在水里,也能收获颇丰。

涨水的时候,就用竹蔑条织成的“虾筢”,到河边捞鱼或者螃蟹。或者到水塘或稻田的缺口,插一个撮箕,鱼儿就自动集中,等待口腹。

偶尔在河边发呆的时候,会有鸟窝在岩石里的翠鸟飞来叼鱼,后来上小学语文,有翠鸟的课文,也有说桂林河上的鸬鹚。就傻傻想,有这些鸟儿,可以吃好多的鱼哟。

3.夏日无聊的时候,就去水库,钓鱼没有耐心,就是用一些螺蛳砸碎,放在筛子或者撮箕里,等待那些瞎鱼聚集,提起来,收获也很多。

但偶尔还是钓鱼的,就用家里缝补衣裳的针,在火上烧,然后用钳子搬弯做成鱼钩。也许是技术问题,大多钓不起来。更多时候,就是用线绑一坨蚯蚓或者螺蛳,在水库边上钓那些麻花鱼。

生产队一般在年底,会把池塘放干——这池塘,搁重庆就是九龙湖之类,挨着的物业就是飞起来咬人的那样高——打一些鱼按照工分分。但那是的鱼种比较差,大多是草鱼鲢鱼。加上家里都没有什么足够的猪油或者作料,吃起仅仅充饥而已。

4.那时不知道吃螃蟹的季节是秋冬季,也许是因为我们的野螃蟹品种不同吧。

夏季是螃蟹多的时候,雷雨天气中,一边犁田或者筢田,这是栽秧前的最后一次整理水田,一边的在犁头或者磨筢边挂一个笆篓。螃蟹们翻滚到土块上时,就一边扶犁,一边抓螃蟹。

螃蟹多是生吃——现在想来,不晓得有好多寄生虫之类的哟。其余就是火塘灶孔里烧来吃,偶尔极少数会用油在锅里煎。奇怪,因为是土螃蟹么,蟹黄不多。只有母螃蟹,有一些我们称之为“螃蟹蛋”的蟹黄。以至于多年以后,我看到“蟹黄韭菜”这道菜,食指大动,以为硬是一大坨蟹黄也。

5.除了整理稻田外,河沟的螃蟹也是很多的,夏天里的河沟,一定能看到到处翻石头搬螃蟹的人,我们说一个人手指不灵便,比如现在打字用“二指弹”很笨拙,就是“搬螃蟹”。

有次我从大队的小学到公社的完全小学拿试卷。回家的路上和同学沿河搬螃蟹,直到走到我们大队山脚下,才想起试卷,又沿路返回,幸亏试卷还在。

螃蟹不仅仅在石头或者稻田土块上,更多时候,也是穴居动物,得在河沿或田边的洞里去掏。手伸进去,容易被夹住,这时丝毫不要害怕,抓着螃蟹,放在地上,螃蟹会自动松开寻找逃生之路。

6.很多次,幻想河边洞里不但有螃蟹,还希望有团鱼(鳖)就好,但是生怕被团鱼咬。据说,这个团鱼忒厉害,连铁丝都能咬断。

河边洞里团鱼比较少,但水蛇不少。摸螃蟹的时候,得提防这个东东。有次,伸手进去,滑滑的,以为是一条黄鳝,扯出来一看,妈啊,原来是一条水蛇。

印象中,水蛇好像没有毒。

河沟里有黄鳝,不过抓住的很少,更多是收割后的稻田里,半干不干的泥土上,可以发现一些小洞,随着小洞挖掘,不深处就是发现黄鳝。黄鳝很滑,用大拇指和中指向外使劲,食指向内勾用力,方可勉强掐住黄鳝。

泥鳅的生存状态大致与黄鳝接近,不过,泥鳅更多时候是在有水的稻田里,一旦洒治稻飞虱等农药时,都会肚皮横翻浮出来,抓来烧吃或者炖汤,那时胆子大,不晓得农药残留一说。

7.鱼虾黄鳝鱼鳅是水生的。陆地上的动物,记忆中不多,不过老鼠算是一个选择。

很多时候捕捉老鼠,倒不是为了吃,而是这个兄弟,跟人争吃肉及粮食。为了捕鼠,想了很多办法,老鼠夹子常用,石磨偶尔也用。有次在米缸里,逮到一只大老鼠,这只老鼠有一筷子长,肥头大耳,太肥了,于是家人第一次把老鼠干掉,用包谷面蒸成粉蒸肉,肉质不错,很香。

偶尔有野兔,有猪獾(我们叫白妹,不晓得来历),这要某些有猎枪的家里才会有这样的野味。猪獾也是秋冬季节出没。常在没水的半干的稻田里有洞,不过我从来没有抓到过。偶尔有黄鼠狼穿进山坡的洞子里,就用柴火烟熏。

8.鸡肯定是家里除猪外第二重要的养殖物。

某年,一连发现三只小鸡不见了。大人就责骂,要么是我不小心看护,被老鹰叼走了——我曾经亲眼看见老鹰刹那俯冲下来叼走下蛋的母鸡;要么是我自己疯玩踩死了怕被骂,扔到隐秘的地方了。作为一个从来就很乖的人,受到这样的不白之冤那是相当的屈辱,但是又不能证明清白。

且说夏季某天,忽然听到楼上有响动,上楼梯一看,一只黄鼠狼在往床背后爬。经过围追堵截,终于搞死了这个罪魁祸首。不过,黄鼠狼的“山臭味”实在太厉害了,强忍着臭味剥下了皮之后,肉只有扔了。而皮据说不是冬天,容易掉毛,价值也不大。

9.还有一项,是找吃必须关注的,那就是收割后的稻谷、麦穗、红苕、洋芋的漏网之鱼。

找红苕和洋芋,这意味着几乎把挖过的坡地又重新挖一遍。找到红苕的时候,几乎就可以现场吃掉。

拾稻穗是容易的,因为生产队哒谷子的时候,要赶进度,而且由于是公家的,飞舞着哒谷子的时候,有些短的稻穗就任其掉在田里。

爷爷曾经讲过,在解放前有个算是开明的士绅或地主,自己亲自哒谷子,家里雇佣的长工的小孩,拾稻穗的时候去地主手里去夺,地主生气大吼了一声,把小孩吓哭了,这个事情被长工记住了,解放后,凭地主当初这样一个态度,成分从开明士绅升级到恶霸地主,迅速被执行了枪决。其实这个地主为人并不错,自己带头干活,并且帮长工建房,协助他娶媳妇成家。但被新政权一颗枪子崩了。

这个地主曾经是民国万州私立文光中学的校长,爷爷是这个学校的校夫,这位校长离职返乡,爷爷也成为他家的长工。当要被执行枪决前爷爷去见最后一面,这位身材魁梧、自己干活的文化人兼士绅泪珠滑落:“邓夫,这辈子就这样,你帮助过我,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你了。”

10.我更愿意的,还是去挖野菜。

红苕尖、马齿苋、地木耳、松树菌等等,都是我们喜欢的东西。

地木耳在其他地方好像也叫清明菜,或者学名似应为地衣。一般在红石谷子地上长,三四月春雨一下,到处都是。捡回家洗干净泥巴和沙砾,用点油炒,或者凉拌。可以当很好的菜,不过,还是由于油水少的缘故,稍微吃多一点就冒清口水、呕吐。

那时松树很多,松林里从春天到冬天不同季节都有菌,鸡枞菌、松树菌、桐树菌。九月香是最好最香的菌,吃了不冒清口水。也有邻居小孩去岩洞里挖到的美丽的菌,吃了却中毒了,差点丢命,只有灌粪水,强迫恶心而呕吐出来。

11.那时饥饿,饿了就靠喝冷水,实在捱不住,就吃一点泡萝卜;有次,实在熬不住,去挖白鳝泥吃了一点(应该就是观音土)。

白鳝泥粘性很强,几乎没有沙粒杂质,没有味道,吞下后饥饿感稍微轻松一点,大概吃了旺仔馒头那样的三坨,被回家的父母抱住痛哭:“造孽娃儿,这个不能吃啊,吃了屙不出来要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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