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哑然失笑,道:“诸位大姐大嫂真能说笑,北邙山钟灵慧秀,王气正盛,什么妖狐敢来此间作祟?”
红裙女子道:“人变的狐狸精哪里管他王气不王气的?”
王青看看渐渐西斜的太阳,道:“从来都是狐狸变人,哪有人变狐狸的事?大姐的话真叫人不懂。”
众村姑里有个老成些的道:“先生,你休听她们胡诌。她们所说的狐狸精乃是大将军在邙山游园里蓄养的美女。”
王青问道:“这山上有大将军的游园?”
红裙女子接口说:“是啊,其园在翠云山后山,里面有美女八百余,半数都是边地蛮夷部落和四方藩国进献给大将军的。是园建作两层,一层凿山壁为室,外建兰桥、华梯,充作美女绣阁;一层掘山为穴,建在地下,却是大将军宴饮、观舞、嬉戏之所,人称窟室。”
王青点头道:“原来如此。翠云山后山有这么多美女,不用说,每天洗涮都要耗费大量净水,想来一应废水都倾入了泉溪之内。如此,与翠云山源流相通者便被殃及。大姐,可是这样?”
红裙女子道:“先生所言与实情出入不大。翠云山后山多有温泉,那些狐狸精整日价在里头沐浴,清浊自换,倒不消倾倒,只苦了方圆十里内源通翠云山的农民。”
“不过,我们这里倒也不是纯然受祸。百害之中倒还有些利益。”红裙女子道。
她看看一脸疑惑的王青,继续说:“那些狐狸精沐浴于上流,把一身的污浊、粉脂都冲到了下面,这是大害。然而,她们泡澡时常掉下金银珠饰等物,也都随流漂冲,散于各处。我们这里的人晓得情形,闲时便寻流觅宝,因此得财者日众。”
王青失笑道:“这门买卖倒是不错!”
此时,王丹一面擦着嘴唇,一面带气走了过来。他问红裙女子:“大姐,你们如何不将此事上报,好教上面体察民情,正本清源?”
红裙女子说:“先生这话问的虽然不差,却是呆气十足。地方官趋炎附势尤自不及,又哪里敢直言上谏,条表民之疾苦?”
王青笑道:“不瞒大姐,其实,我们并非野游闲汉。我们是楚王府里的画师,特来此地公干的。”
红裙女子问:“喔?看来你们本就知道窟室内情?”
王青道:“我们知道窟室所在,但是,从未拜瞻,此番初来,岂知究竟?明日就是大将军的生辰日,他要在窟室庆生。半个月前,大将军传书楚王府,向楚王借用画工。我们正是奉命前来画录宴饮实况的画师。”
红裙女子一惊,改容称谢道:“哎呀,原来二位是王府使者,民女等失敬了!”
王青一摆手,道:“在王府谋了一点差事就了不起吗?我们也是做工的下等人,大姐不必多礼。我们兄弟定会把你们的苦楚绘成图卷,交于大将军,见机劝谏讽喻。”
红裙女子闻言欢喜,道:“此义举也。先生果能为之,则不论大将军能否有悟,我等敢不深领先生盛德乎?”说完,她再三拜谢。
王丹道:“二弟,你这是夸下海口了。以我等身份,哪那么容易接近大将军?”王青笑道:“大哥,大将军明日遍邀属吏、亲朋赴宴,内中岂无一二直士?你我只需绘成图卷,寻见其人,怎么不能达民意于大将军?”王丹摸摸胡须,道:“这倒是个办法。听说大将军司马杨伟忠直敢言,我们不妨将情况相告,必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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