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

作者: 相听不厌 | 来源:发表于2020-08-22 09:37 被阅读0次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造价昂贵的左轮手枪,从墙上将军的兵器摆设中抽出一把弯刀,用那半月形的钢刃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半圆形的永不消退的血的印记——刀疤。

多年前我在苏联北部境内旅行的时候,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极寒——暴雪天气,只能在农场过夜。

农场主是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衣着精致,却十分沉默寡言。

他的脸上有一道险恶的伤疤:一条灰白色,几乎不间断的弧线。

从一侧的太阳穴横贯到另一侧的颧骨。

鲜有人知晓他的名字,或许也无关紧要,只知道他是一个因战争而逃难来此地的外乡人。

晚饭后,暴雪渐渐平息,窗外出奇的寂静,室内炭火微聚着光芒。

这寡淡的氛围让我对他脸上的刀疤越发好奇。

吃过晚饭后,短暂的歇息时光,我提到了他脸上的伤疤。

农场主脸色一沉,有好几秒钟的冷场,我后悔了。

他准会把我撵出去。

最后,他缓缓叹了一口气,伴着低沉的语气开口道:

“我将如实讲述我的故事,内容可能会让你恶心,不适,甚至是愤怒,不过请答应我时刻控制你的情绪。

听完后,祝你依然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二战时期的莫斯科城内,有许多策划筑起“东方防线“的人,我是其中一员。

一天下午,我们接待了一批从欧洲逃难而来的人们。

有个人我记得很清楚,顶着战火,逃难时却仍然十分注重自己的衣着,仪态,给我一种贪生怕死的印象。

他叫赛维。

他二十岁出头,又瘦小又窝囊,像无脊椎动物似的蜷缩在军营的角落。

我在潜军作战的同时还负责保护赛维的安全。

我们走到莫斯科郊区,周围的房屋稀稀落落。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枪声,我立刻将他安置在一个废弃的民居中。

忽然,一个士兵从着火的棚屋内走了出来,映着火光,身躯显得特别高大。

“站住!“说罢,他又开了一枪,却不偏不倚从赛维的耳旁穿过。

我们加快了脚步,但一回头,赛维早在远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被吓得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我马上往回跑,掏出腰中的匕首。那个士兵十分年轻,枪法生疏,我三两步窜上前,用刀把将他击倒在地。

然后使劲踢了踢赛维,“废物,想活命的就站起来,跟我走。“

他早已吓得瘫倒在地,我只得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跑。

我们在火光四起的黑夜里夺路而逃,敌方人数太多,我们的小队被打得四散逃离。

很不幸,我的大腿被一颗子弹擦过。冒着密集的枪声,我们逃进了小松林。

我真不明白,受伤的是我,而他竟然被吓得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简单的包扎过后,将血止住,我无奈,只能拖着这个包袱狼狈地退回了我在莫斯科的家中,希望他能在我受伤的这段时间照顾我吧。

在家中,赛维已经渐渐恢复了镇静。

我躺在床上,他坐在床边,表现出了一种对军人的崇敬。

他认真地盘问我,了解什么是“东方防线’和苏联在二战中的形式,他问地十分有条理,我当然也实话实说。

我向他解释了防线的重要性和局面、战况对我们的不利,他听后,面庞似乎变得十分严峻。

外面战况激烈,若外出,时刻有丢掉性命的可能。

但他却主动提出要给我买药,我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怯懦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我尴尬地请他多保重,并且将我的手枪给了他,危机时可以自保。

他走后,我两眼紧闭,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在发烧,伤口也是疼得厉害。

我感概,那个让我害臊的胆小鬼似乎死在了小松林中,而在我面前的,则是勇敢的赛维。

很长时间后,我的伤势也在渐渐恢复,甚至可以正常行走了。

但我将这个情况作为心中的秘密,赛维并不知情。

以我多年来作为军人敏锐的心智,我发觉赛维对我的照顾过了头,眼前这个反常的年轻人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那天深夜,我因腿伤复发而疼痛难眠,赛维正在图书室里和谁讲着话。

我听声调他正在打电话,他提到了我的名字,以及我在军营中担任的职务,最重要的是我的住址,他还要求时刻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从他兴奋的语调中我发觉,这位十分理智的朋友,正在十分理智地出卖我。

农场主脸色变得愈发阴沉,“我只记得那个告密者要逃跑,我穿过梦魇般的黑走廊和使人晕眩的长楼梯,穷追不舍。

在敌人将我抓住之前,我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角。”

他摸了摸脸上的刀疤:“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造价昂贵的左轮手枪,从墙上将军的兵器摆设中抽出一把弯刀,用那半月形的钢刃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半圆形的永不消退的血的印记”。

农场主再一次停住了,他似乎都不敢正面看着我,但我看到他的脸在颤抖。

“赛维领到了敌人的赏钱,逃到了东亚,某一天,他看到几个喝醉的士兵在莫斯科城内把一个腿上缠着绑带的人当靶子似的射击。”

农场主忽然抬起了脸,向我大喊一声,“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看,“他指着脸上那条弯曲的刀疤,“我就是赛维,那个胆小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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