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话皋陶

                        漫话皋陶

          ——读《东夷源流史》侧记

江西教育出版社1990年8月出版的《东夷源流史》，是湖南省历史研究所所长何光岳先生所著《中华民族源流史丛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一部极富考史价值的著作。作者在博采诸家之言前提下，抒己之创见。扬扬洒洒42万字，全方位考证和论述了构成中华民族主体之一的东夷族团的演．变历程。其中对皖西的老祖先皋陶生平作为和皋陶部落的迁徙，有着较丰富的考证。

皋陶所封的皋并非今六安。作者考证，《路史·后记七》说皋陶是少皋氏的曾孙，亦即大业之子。据《史记·五帝本纪》称：皋陶和益同辅助舜帝。皋陶为偃姓，是因他“生于曲阜。曲阜，偃地，故舜赐姓偃。”<偃字，据董作宾考定，“亦作燕，即后之燕国。”>燕山则为鸟夷族的原居地。燕族由燕山分出，经易水到高城而至曲阜。所以燕姓决非皋陶时才有，而是他继承了始祖少皋的姓氏，就连皋字的称号亦继承下来，再加上陶名，这就是封之于皋，是曰皋陶。皋本义为白，这里的皋乃指皋鸡，《逸周书·五会解》注说冀州在上古时代盛产皋鸡，毛羽美丽，最喜清晨立于树顶，以沐浴阳光。偃与奄，音义皆同。奄国位于今山东曲阜，无疑奄国即偃国，为皋陶之后。

皋陶何以会受封于皋呢？这得从他的功绩说起，皋陶在尧时“举用”，但直至舜帝之时才被委以大理之职的重任，第一次制定了五刑之法律，使天下无冤狱，为安定社会作出了贡献，即后人称颂的“明五刑，弼五教，功不在禹下”，被誉为华夏族的“法学之宗”。这一点在原始社会末期，第一个奴隶制国家——夏王朝建立前夕，显得至关重要。舜帝便把他封于皋，叫皋陶，又叫咎陶、皋繇、咎繇，实为一音之转。金仁山《通鉴全编》说：“皋之为咎，······此古声之通用也。”《帝王世纪》说少皋“在位百年”，实则是少皋氏系统的人担任了鸟夷部落联盟酋长达百余年之久。少皋氏后葬于陕西云阳。西方属金，少皋又称金天氏。但《帝王世纪》说“帝少皋崩，其神降于长流之山。”《路史·后紀七》注说在今山东临朐县，且曲阜又有少皋之墟的古名，距临朐不远，这是第一个少皋氏告终的地方。而云阳所葬的少皋氏应是少皋氏系统最后的一个酋长。亦说明鸟夷的势力，已由东向西伸入戎夏集团的中心地带，最后和戎夏族融合而成华夏族的骨干分子。由于皋陶在舜时还做耒相，为鸟夷族在黄河中下游发展农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后来由鸟夷分出了齐、秦、来、牟等以谷类为图腾的国家，均证明在长期流动过程中鸟夷族农业发展还是很快的。综上所述，皋陶所封的皋，当为少皋氏之墟，亦即皋陶的生长地曲阜，舜帝封他于皋，是命他为少皋氏部落的酋长。

那么六安为何又有古称皋和六呢？当皋陶为舜帝出任大理官时为了便于帮助舜治理国事，便迁到今河南偃师县一带。这里汉代有皋繇祠，西周时有尸乡<即夷乡，古文尸即夷>，也证明皋陶曾到此。后来，皋陶族又南迁至郾城县，《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七说是“古郾子国，汉置郾县”，《左传》定公四年，诸侯盟于皋鼬。杜预注“繁昌县东南城皋亭是也。”今郾城县北三十里有地名浩油，与皋鼬同为皋陶转音。皋陶由此再向东西迁至六<今六安>,可能因戎夏族首领禹的势力强大，而退避到淮水流域。这时少皋氏部落<即鸟夷部落>,可能已逐渐和戎夏族融合了。《史记·夏本纪》正义引《帝王世纪》，说禹以皋陶最贤，要让位于他，恰巧他死了。皋陶死后，“葬之于六，禹封其少子于六，以奉其祀。”但《路史·后紀七》则说皋陶“卒崩于皋，所谓公琴者。”注：皋“在今六安县北十五<里>安丰芍陂中大冢也。<广记>:‘即皋陶冢，楚人谓之公琴。’《寰环记》：‘六安北十三<里>有二古城，一曰六合，一曰白沙，上有皋陶庙，冢在东五里。’郦元云：‘楚人谓冢为琴。’”由此看来皋陶死于皋地，这个皋地才是今安徽六安，而不是他的出生地曲阜，曲阜亦叫皋，正可说皋族在迁徙过程中，也留下皋或高的地名。由于皋陶的少子排行第六，被禹封于皋地以继承皋陶的业绩，所以皋地便改称六，这也是鸟夷族以六数为尊贵，他的同族秦国也同样以六数为尊贵，是有其根由的。值得一提的是何光岳先生关于“六”的释义显然与别的研究人员所提六不同，这里发音lu，不是数字，而是水边高地的意思。

关于皋陶部落的图腾，作者著曰“总的来看，少皋、皋陶、伯益三个鸟夷部族，都以燕而演变为凤图腾，随着部族的繁衍而发展为很多以鸟为图腾的部落和国家。又经过长期地和戎夏族的交往，又重新回到戎夏——东夷集团内，融合成为华夏民族。

【1996年12月3日发于《安徽财税报》第6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