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窑洞里阴冷，最适合酷夏。李向阳坐起身，发呆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床。
他穿起满是土的旧鞋子，往厨房走去。照例先喝一碗凉水。然后开始烧水喂猪喂狗，做一个人的饭。
刚过四点，他就拎起镢头出了门，往毛背山走去。那边有一块地，前年种了苜蓿，可长势并不好。今年荞麦价格不错，他打算再种回荞麦。可荒了两年的地全是杂草，蒿子弥漫。
阳面山上的太阳总要等到夜幕降临，才会不舍地隐退。李向阳也和太阳一样，直到晚霞褪去，夜幕沉沉落下，只能看见镢头刃上的寒光，他才直起身子，抄小道下山回家。
今天下午的晚霞格外的美，回家路上他忽然想起，那惊鸿的一瞥，就像他20多年前，第一次看见妻子的时候。他嘴角漾起一秒钟的笑意，下一秒又马上收敛，就像晚霞忽然切换到夜色。
是啊，为什么走散了呢？他拼尽全力对她好，她讨厌抽烟，他便戒了；她讨厌他甩头发的习惯，他也刻意改了。她爱美，他陪她买花裙子，买化妆品。那时候，村子里的婆姨，就只有她穿起裙子画着妆。她一直都很美很美，无论之前齐腰的长发，还是现在的短发。
说起来，快两年没见了。为什么走散了，他实在想不清楚。
这婚姻的意义，他也想不清楚。
北方的夏夜格外热闹，漫天的碎星，清晰可见的银河，神出鬼没的蝙蝠，还有聒噪的青蛙和蚊子。他坐在花园围墙上，这些年的分分合合忽然像电影一样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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