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像

一直觉得观音大士很庄严。曾经遇见一尊很合眼缘，很美好的观音瓷像。

10几年前，到鼓浪屿游玩的时候，不经意地逛进一家装修素雅的德化瓷商店，看到一观音像用材精良，做工考究，没有烟火气，透着清雅，我很是欢喜。店家眼尖，看到我眼光飘过众多的瓷器，在这尊观音像处注目，马上过来接洽：

“先生好眼光，这是正宗德化瓷，观音法相栩栩如生，不落凡尘，请一尊吧。”

“是的。庄严。”我说。

店家不失时机地说：“你看这法相，线条细腻，风格简约清新，难得一见的好。先生是懂行的人，你看这法相的脸就懂。”

店家看来很明白我的心思。确实，观音像看过很多，脱俗的却很少。这一尊观音像，用如兰斯馨、惠风和畅形容也不过的，请在家里定然增添不少清气祥和，我想。

“遇到有缘的就不要错过。我们是忠厚商家，价格1200实价，确实喜欢给个1000也行。打包妥妥当当方便拿。”店家说。

喜欢是确定的，确实要买还得考虑一下。听闻大景点宰游客都很厉害，又疑虑不是德化瓷（不懂这种瓷器），也听说回价了就一定得买（如果只是普通瓷器，就没有德化瓷的价）；又想，价格可以接受，难得看到这么喜欢的，即使不是德化瓷，这么合眼缘的观音像也是不贵的。最后一点，就是担忧携带不方便。要是菩萨像磕磕碰碰有些瑕疵，岂不破坏心境（还没有离开鼓浪屿，这菩萨像要是磕碰了，这意头不好。）再说旅游的忠言也听过不少，旅游点购物肯定买后悔。于是乎，我的大数据精算出一个很明智的结论来，放弃。

我恋恋不舍地观摩着观音像，佯装心不在焉地说：“这法像是很好，我就随便看看，谢谢你了。”

满腔热情的店家有点小失望，还是风轻云淡地说：“没关系的。价格方面可以再优惠。看你也像拜佛之人，有缘看到就不要错过了。”

我听了越发定了心。还可以讨价还价，说明这店家也不实诚，正好佐证刚刚的揣度，还好没有再还价。

我于是作歉意状地回应：“打扰你做生意了，我就随便看看。”

“没关系的。鼓浪屿很美，玩得开心。什么时候想来请这法相都随时欢迎。就只留下这一尊了，今天给你预留着。”店家。

我觉得商家很纠缠，虽然话说得动听，但明智如我，决然不能入套。我很江湖地回应：“谢谢，不必了。等下次吧。”

店家并不因为浪费一番表情生愠，而是礼貌地送客。又忙转过身去应酬几个早已入店的游客。

“这观音像，好。”其中一个顾客说。

感觉店家这一单，可能又白费口舌了。瞧这家子之前都买了那么多的厦门手信了，不怕累吗？可能就随便问问。我边估计，边又匆匆看了这美好的观音像，准备告辞。

这时，这家子其中一个说：“就请这观音像。价格800”他放下行李，从口袋抓出把钱，肥肥的手捻出几张皱巴巴的100钱，撮成一个扇面的样子，作响扬了扬表明要马上买。

店家接过钱，一脸欣喜：“爽快人，可以。我这就给你打包。有缘就不要错过。”

这么美好的观音像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属于别人，我原本可以请得。我竟然像“竞标”后“落标”一样，有一点懊恼：后悔刚才的彳亍不爽和种种杂想。

这时，我却还要很大度礼貌地对这家子道欢喜，给店家加一个不消耗能量的赞。我说：“很好的法相。我主要是考虑不方便携带……”

店家听了我的话也美滋滋地麻利打包，并顺手用一只计算器压住空调风吹起的800，并开心地说：“是的，是的……”“慢走，玩得开心。”

后面店里飘来这一家子捡漏似的胜利和开心：

“有缘啊!”“富贵气!”“只剩下这一个!”

“到时去去南普陀请高僧开个光……”听到店家建议。

“是的，是的，菩萨保佑发大财……”

那一年的这尊观音像，在我心底留下个美好的念想。我也知道这是相，不应执着。

有时应有，无时应无，无须执念。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记忆的涟漪里，有时还会不经意地掬起那一段遇见菩萨像的清凉美好。

相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