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荠菜

冬季里有三个半乐趣：一是大中午爬山，在山顶后，隐蔽处，拿围巾当席子，铺在草垫上，午休半小时，又晒太阳了，又休息了，再马不停蹄的下山；一是挖荠菜；一是踏雪寻梅；那半个，如果买三株球状水仙可算！一一照办，可算这个冬天无憾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挖荠菜成了冬日里的仪式：隆重而迫切！

像小时候盼望过年，一宿难眠，只为了初一早上穿上新衣；还有热切盼望大人给的压岁钱；奢侈而珍贵：一是冬天，必须天气晴好；二是得有人带去，有荠菜的地方。

像得了一种病，不挖不得好！

大约是2018年，也是一个冬日。我和夏苗一起去渔梁洲薰衣草庄园游玩。

夏苗和我是同行。我们一起去西藏，泰国旅游。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夏苗生的柔不禁风，单薄瘦弱。大有林妹妹之风。

记得第一次见面，在火车站，去西藏的时候。

整个襄阳地区，就我们俩去。

夜幕下，夏苗那一头稀薄的黄发，又细又软，枯燥，象冬日里的枯草，令人想到：蓠蓠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再重新发芽，想必可以茂盛些吧！剪成青年头。五官清丽，面色腊黄。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单纯而美好。

从她口中得知：昨天才出院，因为贫血，今天进藏，真真拿命换。

轻易不言，言必中！语言简洁，干脆利落！预示有一个强大的精神内核！与柔弱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下子吸引了我！

早已在心里暗暗提醒：我要多照顾她。谁料：她对我的帮助更多。

西藏缺氧。只相当于内地含氧量20％，俗称：高原反应。

我这个自翊身体很好的人，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

穿紧身衣，走路连蹦带跳，总是岀现喘不过气的吓人场面。

夏苗却是一直走路慢，说话慢（背着手，踱着方步，领导视察工作似的走路，或者是农民对着丰收的麦田，满足而惬意的走）气定神闲，反而没听过她叫一声不适。

我讷闷又好奇！问她：为什么？

她不紧不慢地来一句：平常天天头晕，难受，所以习惯了！偶尔的不适，忍忍也过去了。

你一直健康，一时的不适，有反应，不适应，才大惊小怪！

更令我寡目相看！更佩服她了！

她和我谈起薰衣草庄园老板才创业时的狼狈：有一晚上，没有钱了，肯定是没有法了。拿了一个品相挺新的摄影机，明看人一看就是心爱之物：不是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质押150元钱，言语切切，一再强调，一定拿回。当时她老公在店里，给他了。夏雨自言自语：现在想想：要是我，我不会。还是男人大度些。

途中，有一间空置的房屋，支的灶，还剩摆放整齐的木材，想必是夏天可以做农家乐。在屋后祘苗地里，发现了一片青油油的，又大又嫩的荠菜。又惊又喜！原来冬天还有荠菜！大开眼界！顾不得那么多，我们俩当时就蹲下，哼哧哼哧的拔起来了。

不一会儿，拔了一大兜。舍不得走。可是：太阳的余晖越来越弱了。回去的路，还有很远。只有恋恋不舍地走了。

不凑巧，竟然遇到庄园老板。外套脱了，穿一件蓝色的桃尖领针织衫，露岀白色的衬衣领。正在用铁揪挖地。

高高瘦瘦，不说一点不像个150亩庄园的企业家！活脱脱一年轻的农民。

喜欢那句话：“没有一颗珍珠的闪光，是靠别人涂抹上去的。”

所谓的奇迹，不过是努力过的痕迹。

过了二天，我提议再去挖荠菜。夏苗专门带我坐了她舅妈的车，去渔梁洲深处树林里挖地菜。

她舅妈是原襄阳市秘密长的女儿，嫁给了她舅舅。如果夏苗不提前说，一点看不岀是高干子弟：衣着朴素，和颜悦色。

二十年前，她舅舅开发了渔梁洲最好的地段小区。然后又承包了几千亩地，种各种各样的树，现在树已成林，成材，舅妈雷打不动每天安排工人伐木，装车，作树记号，卖树，卖树苗！

正应了那句古话：水深静流，人高不语。

我们俩一起，在一片空旷的地上挖地菜。好像整个树林，整个渔梁洲都是我们的：安全又安心。不用担心别人赶我们走了。

城市里生活，有一块地，能挖点荠菜，是奢侈的！不易的！快乐而知足！

开始，小的如手掌大的也舍不得浪费；慢慢地，开始只挑选大的；最后，只选又大又嫩又形态漂亮的……从下午1：30一5：30整整4个小时，各自挖了二大麻袋。她舅母又来接我们，送回家了。

第二天，整整摘洗了一天，焯水，拎干，放进冰柜，想吃时拿出来一剁包饺子，吃了整个冬天。

荠菜，有一股独特的味道，喜欢的叫清香；不喜欢的，叫地气儿。非得和肉混拌，才能压住地气儿，只留下清香！那独特的芳香味道是任何青菜所无法比拟的！在冬天吃荠菜饺子，仿佛早过了一个季节：置身于春天里，把春天吃进肚里。而不觉得冬天枯寂，单调了。荠菜饺子都吃了！春天还会远吗？日子也变得生动活泼起来……有了更多的盼头！

从此：挖荠菜，吃荠菜饺子成了我冬天必不可少的项目！一种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