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外婆家屋后有一棵高大的杏树,结的杏子又大又甜,可是这杏树实在太高了,即使架梯子或爬树,每年结在树顶上的杏子总是摘不到,只能等它成熟以后自动落下来,运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在树下拾到一两个熟透了的杏子,那感觉就是如获至宝。因为曾经有过好运气,所以五六岁的我们颇有点守株待兔的精神,经常会守在树下等着杏子掉下来。好运气的时候毕竟很少,实在等不及了,就抱着树干摇,气极败坏时还会对着树干猛踹几脚,但一个个黄黄的杏子在枝顶颤颤巍巍就是不掉下来,引得我们口水直流,唯有望杏长叹。
不只有杏树,果树那时是村子里不可或缺的树木。在农村,无论哪个村庄,都会有星星点点的绿树点缀在其中,这些树中,果树一定是占很大一部分的,家家门前屋后都会有一两个品种的果树,一来可以美化庭院,二来也可以让自家孩子吃到新鲜的水果。
我家那时的院子挺大,有的是地盘儿种,桃子、石榴、枣子、李子、柿子等树我家都有,每样果树也就一两棵,但年年都结果子,我也就年年都有水果吃。这些果子不光自家人吃,邻居路过顺手摘几个尝尝大家也不怪的。
那会儿,我家前院的一棵桃树特别争气,每年结的桃子都又大又多,等到摘桃子的时候,自家吃不完,妈妈还会给左右隔壁每家送几个。不过,据说桃树很奇怪,如果被孕妇在树上摘了果子,那树就不再爱结桃子了。这个说法看起来是没有根据的,但是有一年桃子成熟时,村里有个孕妇从我家门口路过时,我亲眼看到她从树上摘了桃子吃,还真奇怪,那棵桃树从那以后真的就不怎么再结桃子了。
前院里还有棵李子树,结的李子很大很圆,金黄的外表,看起来特别诱人,可就是酸,一入嘴包管你鼻子眼睛眉毛往一块挤,而且无论在树上养多长时间,它还是酸。唉哟,写到这里,我的嘴里不由得生出许多口水,看来是小时候被酸够了。
后院里有棵石榴树,一到四五月份,那真是榴花似火,满树红彤彤的石榴花在枝头灿烂,招摇着向人们展示她鲜活的生命,可是这花只是开得灿烂而已,石榴却是几乎没有结过。这石榴树年年演出着类似的一出,颇有点像现在我们经常说的看人不能看外表、看书不能看封面的道理啊,花儿开得再漂亮,如果不结果子,终究只能成一个摆设。无论是树、书还是人,终究要有点真才实学真本事才行,这世间的道理是相通的。
最可爱的要数枣树和柿子树了。秋天到了,树上的枣子不是一起成熟,而是一拨儿一拨儿的熟,放学回家,想吃枣子了,就拿上一根长竹竿,看准枝头,哪里的枣子红了,就对着哪里敲上几下,熟透的枣子就刷刷地掉下来了,然后我们就埋头在下面的草丛里找枣子。柿子则不同,满树的柿子都是差不多的时候熟,等到树上的柿子都黄了的时候,就一起摘下来,插上芝麻杆,放进稻草堆里,要不了几天就又红又软又甜了。
吃了自家的,还会惦记别家的。村尾才子家有一棵毛桃,那桃子又小又涩,我们还是很喜欢吃。现在我家楼下也有一棵毛桃树,从夏到秋,对上面的桃子我几乎没有产生过一点非分之想了。所以说,感觉是个奇怪的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村中央矮奶奶家还有一棵蟠桃树,这也是我们惦记的对象。矮奶奶总要等桃子完全熟了才给摘,可是我们总是等不及的,于是便总是偷她的桃子。
那会儿生产队里还有林场,里面有很多梨树,每到九十月份,梨子成熟的时候,大家就会去摘梨子。也不知道是分配不均还是因为那是队里的公共财产,反正每年到摘梨子的时候,大家不说“去摘梨子”,而是说“去抢梨子”,那会我年纪小,并且林场离我们村子很远,我从没有去过,我家也没有人去,所以每次都羡慕地看着人家抢很多梨子回来,虽说也会送我们家一点,但是我一直为没有亲身参与过那热闹的抢梨子活动而遗憾。
如今,水果不再是什么稀罕物了,天南海北的水果在一个水果摊上全能看到,吃水果也成了人们保健的一种方式了,可是在物质多起来的时候我们往往感觉到少了什么,少了些渴盼,少了些分享,少了些乐趣。回忆起童年的果树,只觉得心里依然充盈着果甜和果香。甜甜的果树,甜甜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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