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sibility

  赫敏很高兴他们的注意力最终转到了巧克力蛙的卡片上，这是她第一次由衷地对这些卡片产生了好感。

  暮色四合，车窗外的光线渐渐变得清冷，列车经过的村庄都纷纷亮起了橘黄色的温暖灯光，映照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以及温馨的圣诞装饰物。

  大家刚上车时的那种兴奋劲逐渐褪去，车厢内的氛围变成了一种懒洋洋的舒适。金妮蜷在她的斗篷里，抱着那本大的吓人的《魁地奇的前世今生》；卢娜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如果她手里没有那本《唱唱反调》，路过的人可能会误以为她在给魔法部写什么报告书；纳威一边吃着巧克力蛙，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卡片——金妮把自己拆出来的那几张也送给了他。

  隔间内只有纳威沙沙的咀嚼声，巧克力蛙甜滋滋的气味充溢在空气中，让她不禁想起了黄油啤酒，还有那个关于离家出走的家养小精灵的故事，那所在森林中央融化了的布丁小屋……

  ……纷纷扬扬的漫天雪花……闪闪发亮的槲寄生丛……

  ……德拉科·马尔福一点点逼近的脸……

  那是种她从未看过的直勾勾的眼神，从此刻回想起来，那似乎还带着些决然的意味……

  她重新感受到了昨晚经历过的那种疯狂的心跳——那和被麦克拉根追着满屋子跑时的心跳完全不同——心脏似乎在不断地无限下沉，然后又悬浮在了半空中，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晕乎乎的感觉直冲大脑，使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是马尔福那令人措手不及的晕厥……

  好像是在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错愕与迷离，他往前倾倒的刹那，她不由自主地接住了他。然而，那靠在她身上的身体是如此瘫软，环在她脖子边的胳膊是如此无力，直把她拽得往下坠……

  “马尔福？马尔福？你……你快说句话！”

  他在不住地喘着粗气，与此同时，他的嘴唇快速地动着，赫敏凑上前，试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无济于事，那是种含糊的呢喃。

  “德拉科，你再坚持一下，我去找人……”赫敏意识到她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她站起身，仓皇地准备朝楼下跑去。

  “赫敏……”他虚弱地发出了声音，但这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不要……不要找人……等一等……等等就好……”

  赫敏的脚步滞住了，她疯狂地在大脑中整理着眼前的情形和一切可以想到的可能性。会不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怪病？然后她又联想到了卢平发作的情形，难道说马尔福身体中流淌着不为人所知的特殊血液？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她好像都不愿意再深究……

  “爱情魔药，滴滴见效。”

  似乎有一只巧克力蛙从它的主人手中逃脱了，它蹦跳着从隔间外经过，疯狂地喊叫着。

  “看来有人抽到了艾莫·泰恩特的卡片。”金妮在《魁地奇的前世今生》后面耸了耸肩。

  德拉科慢慢走下了列车，没等他多寻找，他便看到了人群中母亲那张迫切又欣喜的脸庞，这让他警惕的心瞬间放松了不少。

  他还没开口，母亲便用力地抱住了他，她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儿子，我的儿子……”

  不用多看，就知道母亲肯定憔悴了不少。德拉科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知怎的，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不禁用力地蜷成了一个拳头。

  “走吧，儿子，我们回家。”他深深地看向她的脸，分不清楚她眼角的泪水是种喜悦还是悲伤。

  家？那个地方还能称作是家吗？

  眼下，那是它寄生的地方，是它呼风唤雨的据点，多少它的拥趸者在那里来去自如地进进出出，心中藏着一个比一个邪恶、一个比一个肮脏的念头与抱负……

  这种地方还能称作是家吗？

  他只觉得一阵恶心。

那整所马尔福庄园现如今就像照不见阳光的房间一角，灰尘堆积着、蜘蛛网攀爬着，散发着挥散不去的霉味……

  然而，注视着母亲那种终于见到了他的欣慰情绪，他又觉得也许……也许还有一种另外的意义，一种他尚且无法解释清楚的意义，正如微茫的点点萤火，闪烁着、跳动着、照耀着整个庄园。

  于是他点点头，附和道：“走吧，我们回家。”

  德拉科清楚地知道，只要他一踏入庄园，它便会要求见他。于是，他干脆地把手中的行李交给了在一旁待命的家养小精灵，不顾母亲担忧又不安的眼神，往它在的房间直奔而去。

  “啊，德拉科，你回来了……”它张开了双臂，一副热烈欢迎的模样，“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的圣诞节。”

  “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主人。”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想了解哪些情况，但是在此之前……”它气定神闲地绕着一把扶手椅踱着，然而德拉科只能感受到一种不安与不详，“有些新的问题我们需要解决。”

  德拉科做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这似乎使它很满意。

  “那就先让我们看看……”它的口气像极了斯拉格霍恩漫不经心在菠萝蜜饯盒中挑挑拣拣的样子，“这个女孩吧……”

  他的心猛地一沉，然而他还是迎上了它的目光——它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警惕地眯着，一副打探猎物的模样。

  “不记得了吗？”它轻飘飘地说，“那就一起回忆回忆？”

  它扬了扬魔杖，赫敏·格兰杰的脸凭空漂浮在了空中，那是那个夜晚，她的眼睛止不住地颤动，像只受惊的小鹿……紧接着这个画面消失了，如烟雾般缓缓消散，这次是她站在雪地里的样子，她抱着两个箱子，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据我所知，她是个泥巴种。”它的声音变得有些冷傲，“所以你带给我的圣诞惊喜不是任务的新进展，而是……你爱上了一个泥巴种？”

  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是如此令人恐惧与无措。

  “这都是假象。”德拉科简洁地说，然后狡黠地笑了笑。

  “是吗，德拉科？”它用一种充满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他，“同我解释解释吧。”

  “惩罚。”德拉科冷静地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也许你已经忘了，主人。但是我没有忘记。”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对峙着。德拉科觉得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了，接着，它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聪明，很聪明……”它高昂地说，“不愧是我赏识的孩子！”

  “谢谢主人的夸奖。”他冷静地说。

  “但是你不要聪明过头了，德拉科。”它的声音一转，充满了冰冷的狠劲，“你知道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去证实这是真相还是你搪塞我的谎言！”

  “我姓马尔福，”他掷地有声地说，“我不得不承认，主人，你对我的惩罚很有效，它让我很羞耻。”

  “好，好……”它情绪激昂地来回走着，嘴里一个劲地念叨，“我所知道的、上一个爱上泥巴种的人结局就是一无所获，是啊，德拉科，就是一无所获……他追悔莫及，用了余生向我忏悔……但是，心慈手软的伏地魔大人最终还是原谅了他……那个女人，那个肮脏的女人，无疑成了他一生的败笔与污点……我是在善意地提醒你，德拉科，我还是相信我亲眼看到的画面，你最好清楚，如果你撒了谎，你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亲眼？看到？

  他疑惑地皱起眉，紧接着，那个夜晚的画面又再次浮现。他用一种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冲动走向她……他只想接近，不顾一切地接近……心中那个疯狂的声音，逐渐响亮，然后彻底覆盖了他的心声……

  “是你？”他脱口而出，然后又赶紧顿了顿，希望自己声音中的疑惑大于惊奇，“那是你的声音？”

  “是啊，德拉科，毕竟我需要证据。”它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德拉科支吾起来。

  “不，我亲爱的孩子。不只是我可以，你也可以。只不过是你没有在意罢了。”

  ……浓稠的噩梦……可怖的梦话……庄园的幽灵……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而他明明站在炉火旁。

  “怎么了，我的孩子？”它亲切的口吻中分明透着一股冰冷。

  “我只是在想，这是种惩罚呢，还是种奖赏？”

  “这是种副作用。”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