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咚咚……”,在一大块案板上,外公用四、五块木板做糖的声音,总是响在儿时过年的记忆里。
母亲把红苕糖熬制好,把做糖的各种原材料——包谷花、红苕丝、炒花生、酒米子等准备好,在过小年前后选一个好天气,就请外公外婆他们来帮忙做糖。
为什么要请外公外婆他们来帮忙呢?在乡下老家,有一句土话,叫做“蒸酒做糖,技术一行”。母亲没有掌握过关的技术,担心做糖失败,所以每年都请外公外婆他们来帮忙。
那时候过年,几乎每家每户都要做苕丝糖、米花糖之类。一般春节的时候,家里请客,在吃正餐之前,母亲都会用茶盘先装上一大盘苕丝糖、米花糖之类放在饭桌上。客人围坐在一起,吃糖、聊天,待糖吃得差不多了,主人家再端菜上桌。
来年三四月份插秧的时候,家里请人插秧,一般上午11点左右,母亲都要将自做的米花糖、酒米糖打包送至田边,请帮忙的亲戚朋友吃,以便补充点能量,这个现象在老家叫做“打幺伙”。(时代变迁,老家田地早已荒芜不少,老家一带这一“打幺伙”的普遍现象,早已销声匿迹了。)
做糖的这一天,早饭后,就开始做糖。母亲端来已熬制好的红苕糖罐子放在灶台上,开始烧火。外婆用大勺子舀一两大勺红苕糖放入锅中,待火侯一到,如果这一锅要做米花糖,就将炒好的酒米子放一大瓢在锅中,掺和着红苕糖,用锅铲将其不断翻炒融合。外婆依据她自己的做糖经验,待成色差不多了,就起锅装入盆子,母亲端到堂屋,倒在外公早已准备好的做糖的案板上。
案板上,热乎乎的红苕糖酒米子原材料,正等待着外公的操作。外公在做糖用的长方形木板上沾一点点花油,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做糖过程中糖沾在案板上,从而导致做糖不顺畅。
外公用一块木板,左右手各执木板一端,用力将案板上的一团红苕糖酒米子翻过来、翻过去反复压实,再左右手各执一块木板,从左、右两边向中间挤压,以便使其尽快成四四方方形状。
基本成型后,其温度也冷却下来了,母亲和外婆就开始切糖。
母亲先用一块木板稍用力地压着四方形的酒米子模型的边缘,用菜刀切掉边缘部分。每当这时,就是我内心比较高兴的时候,因为这切下来的边角,就成了我口中之物了。还有一点点热乎乎温度的米花糖,吃在口中,有浓浓的红苕糖的甜,有脆脆的酒米子的香与脆。

被切掉边缘的酒米子模型,在母亲和外婆手中,逐渐变成一块块规则的米花糖模型了。这些被用菜刀切好的米花糖,放置在簸箕中,等待所有的糖都做完了,母亲再一层层、按顺序地将它们整齐、规则地放入大土罐中封存起来。

如果第二锅想做花生糖,就在熬制好的锅中放入酒米子、花生,做出来的糖就是花生酒米子糖了;如果想吃爆米花糖,就在红苕糖中加入爆米花,做出来的糖就是爆米花糖了;如果想做苕丝糖,就在红苕糖中加入红苕丝,做出来的糖就是苕丝糖了。
外公他们“咚咚……”做糖的时候,我和妹就围在旁边,望着案板上的手工糖制品。每一锅糖,被切下来的边角,我们总是急不可待地先品尝,那糖,在记忆中,是那样甜、那样香。
春节请客的时候,母亲会将各种糖拿出来招待客人;来年读书的时候,放学回家,我们也总忘不了那存在大土罐中的米花糖;农忙的时节,父母做农活累了、饿了,也会吃上几口自做的米花糖、苕丝糖,以便补充能量,做起农活来也更有精神。
如今的过年,却再也没有自做的手工糖了。听说安边的粑丝不错,就托人带上一口袋,吃久了,就腻;听说李庄的苕丝糖香甜,就开车去买上一部分,吃了那么几次,也腻了。可记忆中的各种手工糖——米花糖、花生糖、苕丝糖等等,却从没在记忆中远去。
临近过年,又想起了自家做的手工糖,那“咚咚……”的做糖的声音,似乎又响起来了,似乎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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