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美斗艳

作者: 佛来说理 | 来源:发表于2021-05-13 08:09 被阅读0次

玄宗自册立杨贵妃,每日退朝之后,即往杨妃之处,恣意交欢,任情取乐,足足半月有余。梅妃初入宫之时,与玄宗朝夕不离,极相恩爱;今半月有余,不临一幸。梅妃初以为皇帝政务繁忙,别宫独居。后自觉有异,乃问亲随宫女念奴道:“你可知皇上为何半月不到我宫中?”念奴道:“奴婢哪里知道,只有问高力士,才得知分晓。”梅妃道:“你去寻高力士来,待我问他。”念奴领旨出宫寻问,走到苑中,见力士走一廊下打盹。念奴道:“待我耍他一耍。”见一棵千叶桃花,娇红鲜艳,便折下一枝来,将花插于力士头上,又取一嫩枝,轻挠力士鼻孔。力士喷嚏连天,陡然惊醒,见是念奴,问道:“念奴妹子,你来做甚?”念奴笑道:“我家娘娘特来召你。”力士便同念奴走到梅妃宫中,叩头见过。

梅妃问力士道:“高内侍,圣上近日朝政繁忙?”力士立于一旁,默然不语。梅妃又道:“内侍有话可直说。”高力士情知瞒不过,跪下道:“娘娘难道还不知册立杨妃之事?”梅妃摇了摇头,力士接着道:“圣上新纳了寿王的杨妃,宠幸无比,连日来一直在南宫。”

梅妃听知,顿感悲泣,心道:当日所言落梅残月,不想来得如此之快,真是空余明月照芳洲,聚散水中鸥。念奴见梅妃发怔,乃轻呼”娘娘“。梅妃惊觉,令力士平身,又问道:”圣上待她意思几何?“

力士道:”自从杨妃入宫,龙颜大悦,亲赐金钿珠翠,举族加官,圣上于宫中更唤其小名阿蛮或环儿。“梅妃听了这话,不觉两泪交流,心道:我初入宫之时,便疑会有今日,不想果然。当下挥了挥手,令力士出去。及力士出宫,念奴道:”娘娘不必愁烦,依奴婢愚见,娘娘莫若装束了,步到南宫去,看皇上如何说?“梅妃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坐了下来。自此,梅妃无心望幸,镇日不描不画,到也清闲自在。倒是玄宗,一日闲步梅园,忽然想起梅妃来,便差高力士去宣召。力士领旨来宣梅妃。梅妃正在那里伤感,力士连忙叩头。梅妃道:”高常侍,我自别圣驾以来,久无音信,今日甚事有劳你来?“力士道:”圣上今日偶游梅园,十分思念娘娘,特地着奴婢前来探望。“梅妃道:”妾如落花流水,圣上安有复召之理?你可为我辞谢圣上。”力士道:“皇上在宫,立召娘娘,时刻也等待不得,奴婢焉敢空手回旨?”梅妃想一想道:“我自有区处。”随取鸾笺一副,题一词于上,付于力士道:“为我持此致谢皇上。”高力士不敢在强,只得拿了鸾笺回奏玄宗。玄宗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红已稀,绿已稀,多谢春风着地吹,残梅难上枝。玄宗看了笑道:“她怨朕弃她。”随取纸笔,也和词一句,仍叫力士拿去。梅妃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雨不稀,露不稀,愿化春风日夕吹,种成千岁枝。梅妃见了这词,见玄宗情意谆谆,不便再辞,只得施朱粉,画娥眉,驾了香车,去见玄宗。玄宗见了,喜得骨爽魂苏,说道:”名花在侧,正要着人来宣爱妃,共成一醉。“梅妃道:”闻得陛下纳宠杨妃,贱妾一来贺喜,二来求见新人。“玄宗道:”此是朕一时偶惹闲花野草,何足挂齿。”梅妃定要请见。玄宗不得已道:“爱妃既不嫌弃,着她见你便是;但她来时,你不可着恼。”梅妃道:“妾依圣命,不过须要她拜见我便了。”玄宗道:“这也不难。”随即召杨妃出来。杨妃初见梅妃,并不叩头拜见,乃道了一万福。梅妃不语。玄宗恐二人争执,乃执杨妃手,顾谓道:“梅妃先卿入宫,卿当拜见。”杨妃不敢面拂圣意,望着梅妃叩头,心中怨恨不已。梅妃亦还礼。玄宗即命摆宴,酒过三巡,玄宗道:“梅妃有谢女之才,不惜佳句,赞杨妃一首如何?”梅妃道:“惟恐不能表扬万一,望乞恕罪。”杨妃道:“妾蒲柳之姿,岂足当娘娘翰墨?”玄宗道:“二妃不必过谦。”叫左右快取一副锦笺,放在梅妃面前。梅妃只得提笔,写了七绝一首:

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

冰肌月貌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

梅妃写完,呈于玄宗。玄宗看了,连声赞美,付于杨妃。杨妃看了,心中暗怒:此诗明褒暗讥。撇却巫山下楚云,笑奴从寿邸而来;锦绣江天半为君,笑奴肥胖。来而不往非礼也,待我也回她几句,看她怎么说?便对梅妃说道:”姐姐美艳之姿,绝世无双,妹妹回赞一首如何?“梅妃道:”若得美人不吝名言,奴之幸也。“杨妃亦取笺写道:

美艳何曾减却春,梅花雪里亦清真。

总教借得春风早,不与凡花斗色新。

玄宗见杨妃写完,赞道:“亦来得敏快得情。”拿与梅妃道:“爱妃你看如何?“梅妃取来一看,心道:梅花雪里亦淸真,笑我瘦弱;不与凡花斗色新,笑我已过时了。当下面有愠色,两下颜色有些不和起来。高力士在侧见皇爷难为,乃道:“娘娘们诗词唱和,奴婢有几句粗言俗语。“玄宗道:”你且说来看看。“高力士道:”步步桥,上高阳;双劝酒,醉东风;卸罗袍,解衲袄,共度春宵。花心动,快活三,蝶恋花,鱼游春水,哪管惜奴娇。”三人听他说到”花心动,快活三“,不由得都嘻嘻微笑起来。玄宗道:”力士言之有理,朕今日二美在侧,正当取乐,休得争论。“遂挽手携着二妃同赴寝宫。

妇人心性,总是锱铢必较,何况于皇帝身前争宠,处高处低,总要争个短长。杨妃对叩拜梅妃一事终日耿耿于怀,怅然不乐,每日思量如何胜梅妃一头。这一日晚上,长安内苑紫烟阁灯烛辉煌,朝庭大宴群臣。玄宗伴奏,杨妃起舞,尊师叶法善和高力士亦陪坐观看。紫烟阁内宫商迭奏,鸾凤齐鸣,玄宗满心欢喜。接连演了三遍,杨贵妃香汗淋淋。玄宗着旨令杨妃稍事歇息。贵妃领旨前往汤泉之内沐浴歇息,顷而,贵妃兴浴罢,换上绣有石榴花的彩裙复来见玄宗。玄宗与满朝文武酒乐正在兴头,见杨玉环换了新装,更加妩媚艳丽,即令杨妃弹奏一曲助兴。贵妃领旨,抱着琵琶,当庭而立,突然她迈出一步,石榴绣花罗裙跟着飘浮,青葱玉指挥动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杨妃腴躯轻转,彩缎纷飞,叠叠灯影,处处冷香.茜纱轻笼。杨妃移步剪剪,轻舞款款,玉带轻趁意,轻盈动步摇;月华如水,人面朦胧,琴声清丽如春江之水,灵澈如九秋之菊。

杨妃对着玄宗嫣然一笑,那泛着水气的双眸,将玄宗魅惑的魂炫神迷。继而纤手挽春,细捻轻拢,琴声如孤凤千险,飞絮青冥;又如蛩声轻鸣,娉婷静眠,茗香淡淡,细水涓涓。正在此时,突听“铮”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满庭之人,悚然一惊,更有甚者,当庭站了起来。玄宗惊问何故,杨妃环视庭内,佯怒道:“朝臣不敬乐神,故乐神断弦以鸣不平。”玄宗信以为真,龙颜大怒,即降旨,站立赏曲,对乐神不恭者,斩!众人大惊,皆俯匐于地,齐呼:“贵妃千岁!”自此,满朝文武,见了杨妃者,无不跪拜以礼。

众人之中,惟法善与力士知其中缘故,力士默然不语,法善则心生一计,欲更助杨妃一番。

杨妃心内欢欣,更显容光焕发。与玄宗共饮至月上,此时新月入钩,满阁灯月如白银。突然,杨妃手指着西方惊呼:失火!失火!

众人注目一望,只见新月之下,果有一片红光,且红光炽烈,却无浓烟,不似起火之装。宫内外更鼓不惊,也无骚动。

高力士奏道:“臣即派人去查。”

“且慢!”法善挥手阻拦,“不妨让贫道前去查看。”说罢,即闭目端坐。约一盅杯功夫,法善起立整衣,笑道:“此乃户部熔铸天宝通宝。近有海船将往东瀛,急需大量通宝铜钱,所以户部连夜赶铸。我大唐国运如炽,天有所感故以漫天红光垂示之。“

玄宗自知有铸钱一事,只是不知法善如何知道,问他何以知之。法善道人道:”贫道适才神游,故而知之。“

玉环闻之甚喜,提出要看通宝蜡样。唐玄宗便命人去取。不多时,户部钱官即用银盘托了一个通宝蜡样上来,并奏明确实是在连夜熔铜。对此,玄宗惊喜万分,称赞善通道人确是神通广大。

玄宗命呈蜡样与贵妃过目。贵妃看了蜡样的正面,又翻过来瞧后面,玉指稍一用劲,于蜡样背面刻下了指甲痕迹,恰似此时天上之新月。法善见之言道:”陛下,此乃大吉之兆。贵妃见上天垂示,于通宝上留一月痕,正合当前新月,此上天垂示我大唐江山永固,盛世绵延。“

玄宗大喜,当即下旨,令户部保留此痕。由此,天宝通宝之上,背部都留有杨妃指痕。后有人以诗言之:金钗坠落无因见,藏得天宝一捻痕。

朝臣拜倒石榴裙,天宝通宝留月痕。至此,杨妃声望之隆,后宫中无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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