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有一个群体,他们孤独而又情感炽热,敏感而又渴望安静,他们栖身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书写着别人的喜怒哀乐,将尘世一切美与丑、善与恶描绘得纤毫毕现,将不属于现实的东西描写得荡气回肠、引人向往。人们唤他们作家。
作家之中,又有一群这样的人,不向往天地的广袤无垠,不向往时间长河的深邃隽永,摒弃一切宏大的叙事,没有华丽的遣词造句,只写乡村三四户人家的悲欢离合。方寸之间,人生百态。
这就是《一生只做一件事》这本书所要讲述的一位重要作家——简·奥斯汀,一个号称只写爱情的姑娘。
有人说,她的小说,都是“茶杯里的风波”,没有波澜壮阔的背景,只有日常太太小姐们的对话。在不大的生活圈子里,一支舞曲、一朵鲜花都能调动她敏感的神经,她冷眼观世,看着社交场上的浮华奢靡,忠实的记录每一个细节。
做个小鱼缸里快乐的金鱼、做把微型世界的雕刻刀,一生如此,很多人是无法做到的,也有争议。但是她就是在自己的一方天空,取得了惊世的成就。她被认为是“和莎士比亚平起平坐的作家”,她构筑的世界,依然为很多渴望爱情的女性读者向往着。

奥斯汀的小说里,女主人公往往能收获幸福的婚姻,可是她现实的感情生活,却非常坎坷。现实永远没有最好的结局,她最终选择孤独地走完一生,在疲惫的生活里成就她爱情的英雄梦。
在简·奥斯汀20岁,正值青春肆意的美好年华时,她生活的汉普郡斯蒂文顿小镇曾来过一位年轻的英俊小伙,汤姆·勒弗罗伊。汤姆就像她《傲慢与偏见》中的达西一样,年轻有为,是律师学院的毕业生,他们在舞会上结识,也同样经过隐匿锋芒的交谈试探了彼此,他们互相倾慕,互相爱恋,这个故事似乎有一个完美的开头。
然而后来,两人的爱情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屈服。在汤姆的叔叔看来,他需要的是一位能成就他的太太,而决不是一贫如洗的奥斯汀。奥斯汀的家世虽然地位不低,父亲是教区长,但是她从父亲那里获得的,只有家里的几百本藏书,还有父亲支持她写作送的红木书桌。
最终,汤姆如愿娶到富家女,走上爱尔兰首席大法官的人生巅峰,奥斯汀则继续埋首两寸象牙间,书写着她对完美爱情的憧憬。
夭折的爱情让她开始思考,什么才是值得奋不顾身追求的,她在第一本小说《最初的印象》里,投射着自己不如意的过往。但这部小说并没有马上出版,直到16年后,奥斯汀重写第二版,更名《傲慢与偏见》,才得以一举成名。
这期间,她也曾有过困惑。25岁时,奥斯汀一家都迁到了温泉之城巴斯。这里的舞会、酒杯、光怪陆离的上层社会也曾让她兴奋,七年时间,她没有再写出一部小说。

她堵起耳朵,开始讨厌这里的喧嚣,她发现这里的舒适正在侵蚀她的灵感:“讨厌小型舞会,找不到一刻清闲……我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这期间,还有一位继承了父亲大庄园的公子哥儿,向她求婚。豪华别墅,两千英亩田园环绕,那时她已经33岁了,也曾犹豫过,不过第二天,她还是婉拒了求婚。
她无法把自己的灵魂交给金钱。更重要的是,舒适的环境不是她熟悉的沃土,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曼哈顿庄园。
是的,每一次成长,都要付出代价。生活即使再艰辛、不如意,也是一种滋养,也可以拓宽有限的维度。她终于发现,故乡温情的小镇,飘着醉人飞絮的绿地、低矮潮湿的篱笆还有砖红瓦垒砌的小木屋,才是她最舒适的创作场所,在这里,她又写下了《理智与情感》、《劝导》、《曼斯菲尔德的庄园》多部小说。只是生活的艰辛让她的健康每况愈下,1817年,她过早地结束了42年的旅程。

合上书页,不禁浮想联翩。很多人说,简·奥斯汀的小说,视角不免狭隘,笔下的人物始终生活在舒适、恬静的小天地中。
然而那个时代的英国乡村,乡绅贵族和温柔淑女们就是这样遵守着保守的处世哲学,像奥斯汀还在少女时,就不得不在寄宿学校里学女红。那是她真真切切,曾经生活过的乡村,她只是在自己的领域,耕耘一生,如是而已。她逐渐显露的才华,在当时是那样另类,那样的可贵。
即使是在这样狭小的天空,她依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像笔下的灰姑娘伊丽莎白一样不卑不亢:“要是他不冒犯我的骄傲,我也原谅他的骄傲。”唯有对彼此品格的倾慕,承认彼此人格的自由独立,才能换来平等的、实质的爱情。
即使她的一方天空范围只有两寸象牙,却也是一笔一画细细描绘的万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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