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烈日当头,知了也懒得叫唤。站台上人挤人,热浪挥发着汗水,涌起夏天特有的味道。天空像是烧红了倒扣在地上的铁锅,蒸得水泥地上的行人一个个酸软无力,只盼着火车赶紧到来,好进车厢吹吹空调。
误点将近一个钟头之后,火车总算是慢悠悠地驶进了车站。真是一声汽笛激起千层浪,站台上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急冲冲背行李抱孩子追着火车跑的,也有慢腾腾优雅地等着上卧铺车间的,还有和我一样送人顺带充人数壮场面的。人群里带大件行李的不占少数,朋友的那口大箱子,多亏有同路的熟人帮忙才扛进车厢。朋友一挤进车厢就不见了踪影。勉强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她那颗小脑袋。我在窗外跳了半天,她才看到我。外面我喊什么估计她也听不清。
等人都上了车,长长的水泥站台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送行的人。车厢门口一直有个小男孩在朝里面喊着,边喊边比划,好像在叫“弟弟”,还嘱托他下次来玩。看车窗边上的手拿可乐瓶的小男孩也正朝他张望,估计他就是所谓的“弟弟”。车窗那边的“弟弟”笑得一脸灿烂,站台上的男孩倒是生怕火车马上要开走似的,急得胡乱挥舞着手臂,姿势略有些不稳。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也就十一二岁左右,留着小小的平头,身上的短衫显得有点短了,沾了黄土的小西裤的两只裤腿一卷一放,像是刚从田埂上跑过一样。脚蹬一双剪了后跟的塑料凉鞋,如今看来,叫拖鞋更合适。火车停站三分钟,刚看到朋友挪到自己的座位,火车已经开始启动了。小男孩这下真着急了,也开始跟着火车跑。凉鞋拍打着水泥地,发出哒哒的声响。阳光流转在小男孩的周围,随着他的奔跑,看上去像是一群纷飞的五彩蝴蝶。火车很快消失在层山之后,小男孩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朝火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很快又一脸高兴地去牵一位老人的手。可能是小男孩的爷爷吧。顺着男孩刚才的视线我望了望,白的发亮的云朵下面只有连绵不尽的山,还有一排排不知道伸向哪里的铁路电杆。物理原理说固体可以传声,不知道对着电杆说话,能不能也传到小男孩想要它到达的地方呢?
出站的时候,我刚好走在小男孩身后,陡然发现男孩的右手竟然是卷曲的,走路也有点路面不平的感觉,这也许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小儿麻痹。那一刹那,我被男孩天真灿烂的笑容灼伤了眼睛。遭受身体的病痛,为何他的笑容可以比阳光还耀眼夺目?我心中有一千个疑问:他会是被父母抛弃的小孩吗?他想读书吗?学校会收他吗?弟弟回他城市的家了,也许还在很好的学校念书,他可曾会羡慕,或者嫉妒呢?为什么一句“弟弟”叫的如此真切着急,为什么要追着火车跑?也想坐坐火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曾有人问街头的流浪汉:“为什么你活得和狗一样,还要继续活下去呢?为什么不选择死呢?”他说:“我喜欢每天街道的阳光,那让我感到温暖,恩,就是这样。”
无论是小男孩还是流浪人,都让我想到一个词——天使。每个孩子,无论健康或残疾,都有一颗纯真的心。流浪者也是天使,他们像星星,散落人间,承受着各种非人的苦难,却拥有金子般坚强勇敢的心。他们都有着一颗天使之心。当我们想轻言放弃的时候,想想这些天使们,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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