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难做

作者：林小龙
原载：《黄金时代》
日期：1993.
　　忽然发现好人很难做，尽管你小心谨慎、诚心诚意、尽心尽力地去做，有时也难免遇上些吃力不讨好的尴尬事情。
　　某日晚上，骑自行车去朋友家，途中遇到某部队 15公里越野拉练，见一小女兵可怜兮兮地被众人丢下很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招呼她上车，女兵稍一犹豫，上了车。我载着她从另一条道上飞快地越过她的战友们到了目的地，她下车时再三道谢，我说不必客气我是顺路的。
　　从朋友家回来，却发现那女兵还在那条路上跑，惊问她怎么一个晚上拉练两次，女兵喘着粗气说，都怪你骑车带我被营长发现了，罚我重跑一次。
　　上午还晴空万里，中午却一阵雨云飘过来，似乎要下雨。见邻居家的被褥晒在院子里，心想他们是双职工恐怕不能回来收，便把被褥抱回自己的单身宿舍里。
　　下午突然被通知陪领导下基层，传达了三天文件，又打了三天麻将，第七天回到宿舍，才想起邻居的被褥，急忙去还，邻居却说以为小偷偷走了，就又买了一套新的。
　　我只好出钱买下了那套半新不旧的被褥。
　　下班骑自行车回家，看到车流人海中一个小男孩拿着一盒冰淇淋飞快地跑过马路时，不小心摔倒了，冰淇淋飞出好远。小男孩趴在路上嚎啕大哭，来来往往的人只当没看见，我急忙下车把他扶起来。这时从路旁的居民楼内冲出一名妇女，抱过孩子左看右看，一副心疼的样子，估计是孩子的母亲。我安慰她说小孩摔一跤没什么。她双眼一瞪，对我吼道：“你骑自行车也不小心点，这次没撞坏算你走运 !”又指着地上的冰淇淋说，“赔了冰淇淋你可以走了!”
　　假日逛公园，林荫道上一对情侣依偎着漫步，爱意绵绵，深情款款。正羡慕不已，忽然发现女的裙子后链没拉上，红裙子蓝内裤相映，煞是显眼。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她。游人越来越多，我替那女子着急，心一横就上前说了。女的羞红了脸低头弄裙子，男的却把眼一瞪，喝道：“这么大的公园这么多的风景不看却看人家拉链，下流 !”
　　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把一包东西交给我说：“麻烦你把它送给老李。”我接住东西惊讶地问：“老李是哪个 ?”他却已急匆匆地走远了。我打开一看是一包瓜子皮，知道被人愚弄了，没好气，顺手把瓜子皮扔到一边。不料路旁人群中冲出一个戴红袖标的中年妇女，对我说随地乱扔罚款5元。我想只好替那个陌生人交一次垃圾费了。正要掏钱，路的另一旁又走过来一位戴红袖标的老年妇女，对中年妇女说：“这个人我盯了很久，应该归我罚。”两个人为这事吵了起来，周围马上围上了一群人。我只好一人给了5元，这才走脱。
　　去车铺修自行车，一位漂亮的小姐推车来打气，见她弱柳扶风的样子，我说我帮你打吧。她连声道谢，说现在像你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多了，我不禁飘飘然，手中的高压气筒压得更是起劲。有心想再和她唠叨几句，不料自行车内胎传来一声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