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阿才一直光棍一条,本乡的大姑娘知道他的底牌,没有一个敢嫁给他。解放初期,阿才看中过邻村一个标致的翘脚姑娘,但人家身残志坚,眼界相当高,根本不拿阿才放在眼里,还真的风风光光嫁到了山塘街,做了一个厂长的家婆。阿才受此打击,打消了成家立业的念头,立志打一世光棍。
阿才的业余爱好很多。
鸦片烟是解放后不久忍痛割爱的,之后改抽水烟。记得是一把油光锃亮的紫铜水烟壶,弯弯细长的烟管圆匀流畅,装烟丝的圆口烟盒配有一个卧虎形状的盖子,看上去相当有质感;烟管与烟盒之间装有一根做工精巧的麦穗形细链条。
阿才抽烟的架势和神态另有一功,瘦削而略带驼背的身躯斜靠在一把酱色的藤椅上,高高地翘起二郎腿,左手托烟壶,右手熟练地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搓捻烟丝,将烟嘴塞实后,拿起备好的一截半燃的灯芯纸凑近嘴边噗噗吹两下,把火苗移到烟嘴上,不慌不忙地吸几口,只听见从盛水的烟座里发出噗咯咯噗咯咯的水泡声。
这时,阿才会情不自禁地眯起一双三角眼,有意让水烟在喉咙里深深地转一圈,然后悠悠地嘘出一口长气,任凭几缕紫青色的烟雾袅袅而上,慢慢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天真的孩子们常常怀着浓厚的好奇心围在阿才旁边,有滋有味地审视半天,都觉着水烟大概比糖还要好吃,便伸长了头颈问阿才:“水烟阿好吃个?”阿才得意地捋一捋稀松硬戗的花白胡子,古铜色的面孔上立时绽放出得意的微笑,清咳两声嗓子,露出一只银牙,坚定地告诉孩子们:“好吃!好吃!味道鲜是鲜得要死!”
对于阿才来说,人生的另一大享受是一日三顿酒菜。他对下酒菜特别讲究,量不多,但用料做法一点也不含糊。
咸鱼干大多选用青鱼或黑鱼的厚实肉段亲自腌制加工,整整齐齐码上一小碟,放少许香葱丝、姜丝、黄酒、白糖,放在屉子上简简单单那么一蒸,没等出锅就已经咸香扑鼻了,嚼到嘴里更是满口余香,回味无穷。
葱油老卜丝是阿才拿手的一道凉菜,取白老卜刨成细丝,用精盐腌后将盐水沥干,拌入葱花和白糖,再加一小勺熬熟的香油,声称嫩香爽脆,百吃不腻,而且利于通气放屁。其它诸如咸水毛豆,雪里蕻炒冬笋,虽都清淡,却鲜味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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