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等下！”
玉书正在灶台前手脚麻利地忙活，眼角的余光瞥见青石走了过来，连忙出声阻止。青石果然停下了脚步，待玉书将堆放在他脚边还没收起的一堆食材拎到一旁的操作台上，这才迈步进了厨房。
厨房里已经萦绕起淡淡的米香，和着水汽，让人觉得舒服。
青石张了张嘴，刚要说点什么，玉书已经放好东西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青石的手，拉近，伸臂一圈，竟是结结实实地将他抱了满怀。玉书的身上还残留着清晨空气里特有的清淡气息，混杂在周遭的烟火气息中，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协调。
青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玉书已经趴在他肩头低低地唤“师兄”。
一声叠一声，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娇，让青石恍惚想起玉书上学的时候那次喝醉酒，也是这样靠在自己的肩头，粗重着喘息，一声叠一声地喊“师兄”。青石随即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背脊，像是安抚，口中却平平淡淡地问道，“去菜市场了？”
“早市。”玉书抱得用力，他的身形比青石还要高一些，平日里感觉不到，这样抱在一起，就觉得怀里那人有些单薄，于是就忍不住抱得更紧些，声调却已经平稳下来，抱怨一般地说，“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呢，买点菜回来做饭……总不能指望师兄做饭吧？”
青石哑然失笑。方才还在想玉书的任性还似年少，却不想人总会长大。有的人经历过风雨磨难才会成长，有的人却一夕之间就学会了担当。
砂锅里面的米粒们随着水泡欢快地飞溅着，像一条条的小金鱼。
玉书顾不上看砂锅里熬着的粥，他的眸光胶着在青石带笑的侧颜上，满脑子都是类似于咬上一口会不会很美味的混账念头，昨晚折磨他整晚的不愉快此刻早就不知丢去了何处。
青石看不见，耳畔都是开锅的水带着米粒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的声音，冒出再迸开，周而复始。
青石把手挪上，抚过玉书细碎的发丝，在他脑后安抚地拍了一拍。仿佛是受了鼓励，玉书蠢蠢欲动的唇不受控制地贴上了青石的面颊，蜻蜓点水一般，只一沾，便听到电话铃声在客厅的茶几上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
玉书慌忙松开了青石，本能地向后退去，手捂在胸口上，那处心跳如擂鼓，仿佛掩耳盗铃的那只铃，会将他的行径泄露给对方知道一般。“……我去接电话……”玉书说着，逃也似的跨步进了客厅。
“是谢师兄，”挂断电话后，玉书给青石解释，“他已经找到了宿羽的亲属，让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订的时间是早八点。玉书顺便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多了，距离谢沧行工作的地点不近，要抓紧时间才来得及。一边想着，一边招呼青石，“师兄你先洗漱吧，饭马上就好。我去叫宿羽起来。”说着，已经敲响了原本是他自己卧室现在给宿羽居住的卧室的门。
宿羽被叫了起来，到底是小孩子，听到要去见那些不曾谋面过的亲人，脸上已经挂上了忐忑。最后还是青石摸了摸她的头，她才安静下来。玉书不无嫉妒地看了她一眼。
青石还有一个会要开，同他们一起出了门，到了路口就要左转去学校了。玉书则带着宿羽向右。宿羽一步三回头地磨蹭，不舍之情显而易见。最后玉书蹲下身来安慰她，“放心吧，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你就打电话给我们，我们去接你。你记住了我们俩的电话号码了吧？”
宿羽点头。这个保证对于她来说，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她有勇气去面对未知。虽然只和这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但是之前的动荡，让宿羽格外依恋他们。
玉书舒了一口长气。凭心而论，带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宿羽既敏感又早熟，听教听话，平时逗逗她，也有不少的乐趣。如果不是他自己的事撕掳不清，牵扯了他大半的精力，他倒是很愿意就这么一直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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