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衔着一片叶子,就像衔着一片咸菜,这叶子好似在汽油里淹过,我想试着用爪子像老鹰那样抓着,可是叶子被风干的太厉害。
朝阳从东方升起,麦田上方飘缈着细细薄纱,阳光穿过薄纱洒在露珠上,露珠散射剔透的光。这画面我看过的太多太多,在我童年里出现一幕又一幕,我以为在我的有生之年不会再看到这样的景色了,虽然我的少年时光刚过。没想到我的以为错了,原来爱生活生活就会给你惊喜,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我在枝头转圈又转圈,那只喜鹊也干脆转着圈子,每次我只能看到她后面的身子。我发现树下的小村庄是被麦田包围的,四周都是麦田。小村庄前面有个池塘,后面有个池塘,东面还有个池塘,然后西面是条小溪,在池塘和小溪的外围就是麦田,在麦田的偶尔空隙中又会坐落着条条村庄。
我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应该是幸福的,只是在初升的太阳中,没有袅袅的炊烟,是不是我起的早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虫子在尿素的白色颗粒上翻跟头。有时刚洒满白色尿素颗粒的麦田像铺满了雪,等待被深深地溶进土壤,土壤将被深深地伤害。尿素的化学式是这样的,CO(NH2)2,溶散的尿素颗粒变成液体之后将会重新排列组合出怎样的同分异构体,我相信怎样也不会出现对土壤有利的一种,催化麦苗快速茁壮成长快速结果倒是有可能的,要不,对辛勤的农人就构成了欺诈,不欺诈农人就会欺诈其他人,这世界还不是一群东西在欺骗其他的一群东西。
红色的砖头水泥色的砖缝人字形的屋顶,屋顶上黑色的烟囱口上盖了片瓦,瓦上长着黑绿色的青苔。原来,房子里是没人住的。几间已经倒塌的房子,断垣残壁,留下一堆堆瓦砾,旁边没倒的房子,窗户上的塑料纸泛着破碎白色的光,在春风中招摇发骚,像青楼前挥舞的手绢。我扑打着翅膀向远方飞去,留下句鸟语,多好的地方啊......
你可知道我以前多喜欢双翅撑着杨树的枝,屁股坐在杨树的枝上,两只鸟腿在杨树枝下晃荡,杨树枝下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像总喜欢坐在墙头上的少年把书包扔在墙根,撑着墙头眺望远方,远方是灰蒙蒙的城市,城市上方是望不尽的天空。有时我也会蹲在电线上,不管是村庄屋檐前方不远的电线还是田地上空的电线,电线上有很多鸟,比如说燕子,更多的是麻雀。我蹲在电线上若有所思,那架势旁边的鸟看了总会说:你这架势就像在大便,还便秘了。
不管怎样我都喜欢这样,最自然的,吹着风都舒适,每一棵草也都像我这般舒适。当我飞过田野,飞过高山,飞过河流...飞过马路,马路上的一切植物都在向我诉说:我想像你一样置身自然之中。
我问,你们不是被修剪的很漂亮吗?还有那么多人伺候。
他们说:这不是伺候,这是囚禁,我本属自然却让我吸入尘世尘烟沾染人间烟火,我最不喜欢石油的汽,即使他们来自我的祖先,我多渴望像你一样自由。
我说:我不像你想的那般,其实我很寂寞,哪如你们灯火霓虹。
他们说:我本不属于此,所以我也不会爱这,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寂寞的自由。
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帮不了你们,身不由己。
他们说:没事,只希望你带走我的一片叶子一根断枝也好,把它丢在树林的荒野中。
我说:好。
我衔着一片叶子,就像衔着一片咸菜,这叶子好似在汽油里淹过,我想试着用爪子像老鹰那样抓着,可是叶子被风干的太厉害。
叶子在和我说话,他说我的口水太难闻。
我问他你是母的叶子还是公的叶子。
叶子说不要紧,反正我已是风烛残年了。
我说不像啊,看着你的纹理脉路显得那么年轻。
叶子说,你不要管,你就当敬老爱幼好了。
我说这样也好,不过不知公母就把你衔在嘴里我现在才想起是这般的不自在。
叶子说,我也觉得不自在,我本可以和我的郎君双宿双飞,此时却要忍受一只鸟的口水。
《一只鸟,在路上》|by Zhangji
编辑|byZhangji 图片|网络 发自上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