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倾天下

三生三世倾天下

文|风潋夜

01

天庭里景致依旧，我再回这里已是五百年后，琉璃苑的桃花开的正盛，我随着司命星君路过此处时，苑里的那片花海乱了我的眼。

司命星君停住脚步，犹豫半刻：“要不要进去看看？”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桃花再艳也少了当年为我抚琴的少年。

我知道这一世，我不能再钟情于桃花了。

我加快脚步，走在了最前面。

……

“瑾忧上仙，以后你就住这吧。”司命星君带着我来到一座偏僻的宫殿，朝着落满蜘蛛网的府邸轻叹了口气。

这里与我从前居住的七彩霞峰有着天壤之别，我抬头瞧了瞧，却并不觉得它简陋，随意勾了勾唇，回眸冲着他说道：“谢谢你了。”

他似有同情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倒是不在乎，扯出一个笑：“天帝还能给我留个去处我已很知足了，瑾忧……别无他求。”

“瑾忧上仙……”

“星君，这一世，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上仙了，你叫我瑾忧就好。”我依旧笑着纠正道。

他叹了口气，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动唇说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吗？”

我知道星君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我轻轻摇了摇头：“早忘了，早在五百年前就忘了。”

看吧，我回应的这般干脆，我早忘了……

应执意，他早在我坠入轮回台时葬在我的前世了。

图片来自网络

02

我把这里取名为忘忧阁，短短几天，在我精心培养下，我种在宫殿内的鸢尾便开了花，一朵一朵倒是精致瑰丽。

看着它们一点点生长，我心头无限感触，恍惚间忆起我娘在世时的画面，那个时候，她还在，我也像温室里的花朵一般有人呵护，疼惜，可后来……

我抬起头，让眼底还未翻涌的泪流回眼眶，站起身来，准备回屋。

侧眸的一瞬间，宫殿外的一抹身影让我的脚步硬生生顿住了。

一袭白衣，清贵绝尘，黄昏淡淡的残余打在他的身上他恍若嫡仙一般风华无双。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呵……

我缓过神儿，踉跄转身。

“你还要躲到哪去？”

低沉好听的声音一瞬间刺痛我的泪腺，我仿佛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他朝着我走来，我隐隐感觉到身后脚步的靠近，那一刻，仿佛比这五百年还漫长。

他绕到我面前，淡漠冰冷的看着我，眼皮藏着怒意微微跳动：“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哑言了，其实是在哽咽。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和他再次相见的场景，我曾想再见他时一定要高高在上，可是，这一刻怎么就怂了呢……

瑾忧啊！你的英雄气概呢？

眼角的那滴泪被我硬生生卡在眼眶，我抬眸若无其事的看着他：“清羽上神，别来无恙……”

恙字还未吐出口，他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腕，额头青筋暴起：“为什么还要回天庭！不是告诉过你再也不要回来了吗！”

我被他的反应震慑到了，经他提醒我才想起他曾在我五百年前坠入轮回台前对我说的话。

那时，他就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极光处，留给我一个疏离的芊芊背影，一字一句绝情的说：“瑾忧，下辈子别再回天庭了，我应执意最不愿见的人就是你，因为……我讨厌你。”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想，他一定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他应执意是何许人也，无情，无心，无爱……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扬起了下巴，看见他没有丝毫笑意的笑，刺的我骨头都是痛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会给别人找麻烦！”他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我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整颗心在麻木，在冻结。

“清羽上神，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我盯着他的手，似笑非笑着问他。

“……”他鼻息间发出一丝叹气，我没有看他，只听见他牙齿紧咬的声音。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很轻，倾到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在我沉浸贪恋在他的温柔里，他突然又道：“所以，别出现在我眼前，别碍我的眼。”

我心一凉，刻骨的寒意蔓延全身，他总是这样，给我错觉，给我致命的失望。

过往的点滴浮现在眼前，我看着眼前那张五百年不曾在我记忆里抹去的脸突然觉得莫大讽刺，我挣脱了他的手，声音几近低吼：“应执意！因为你，我失去了最爱的娘亲。我的爹爹也因为你，被永生永世逐进蛮荒。我唯一的师父替你出战，受妖界敌军埋伏葬身北海。因为你我坠入了轮回台受尽了苦难……这一世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你为何又要来招惹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说完这番话，竟在他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刺痛和心疼，然而，未待我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已然转瞬即逝。

他近乎绝情的看着我，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紫薇大帝的女儿了吗？你以为你娘还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吗？你以为你还是天界第一战神的徒弟了吗？都不是……你什么都没有了。”

堆砌的心墙轰然倒塌，并不坚强的心在这一刻脆弱到不堪一击，此时的绝望大于心死，我声嘶力竭的扯住应执意的衣襟，崩溃吞噬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疯狂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我瑾忧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告诉我！……”

他似乎怔了怔，看着我，一言不发。

他紧抿的薄唇有些泛白，我的目光一点点呆滞，我知道他终究不能给我答案。

往往给不了一个人答案时，沉默会代替很多无法表达的话。

我爱的人，他不是我的良人。

最终，我哭昏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03

再次睁开眼时，落在我身上的芙蓉帐让我有片刻的微怔。

这不是我的忘忧阁，我的忘忧阁连个蚊帐都没有……

我从身下那张床上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四周，桌子上的檀香让我微微发胀的头舒服了些许。

这里是琉璃苑，我太熟悉了。

没想到隔了五百年我竟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真是嘲讽。

门外庭院里的幽幽琴声绕梁三尺，我推开了门，院中桃花树下那抹白衣恍若初见那般惊艳，他纤长的手指勾着琴弦，墨发如绸，倾国倾城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竟有说不出的诗意与离愁。

而这首曲子，我太熟悉了，我在炼狱魔塔的五百年每晚都会听见这首曲子，也不知道是谁在弹奏。

“醒了？”应执意没有抬头，依旧奏着他的琴。

我没有理他，大步朝着琉璃苑外走，想尽快离开这里。

“去哪？”

“与你无关！”

“你的宫殿已经被我填平了。”

“……”

我自然知晓应执意的手段，可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不断为他降低底线和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傻丫头了。

我调转路线冲到他面前一脚踢飞了他的琴：“应执意，你赔我房子！”

他依旧淡然的站起了身，轻轻抖了抖肩头的落花，抬起那双潭水一般幽静的明眸，看着我不动声色的说道：“你有两个选择。”

我有些懵：“嗯？”

“一是留在琉璃阁，永远不要出去。二是离开天庭，再也不要回来。”

“……”

我自然不能离开天庭，以往我娘送我到天庭时对我说希望我可以幸福的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虽然最后我没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我不想离开天庭，因为这里是我和娘亲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而第一个选择……

“怎么，你是让我留在你身边一顿不漏的受你折磨？”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

我对着躺在地上无辜的琴又踢了一脚：“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不然我怎么会认识应执意！”

“……”

“你简直是个疯子！”半响，他站起身来，浑身尽是清冷淡漠。

“应执意，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靠近我：“无非是想干想干的事……”

我心一沉，面对这种烧脑筋的话反应慢半拍：“那与我何干？”

“我想干……你……”

啪！

我一个巴掌拍在了他好看的脸上，霎时间，他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登徒子！”我骂了一句。

“我想干你不知道的事。”好半天，他沉沉呼了一口气。

“……”说话大喘气赖我？

我下意识的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莫名有些心虚。

咳咳……

04

我与应执意的相识何其浪漫。

那年三月，桃花开的正盛，我与爹爹来参加蟠桃大会，那是我第一次来天庭，第一次见到赤脚大仙，嫦娥仙子，天帝，王母娘娘这些位高权重的神仙。

也是这一次，我在琉璃苑遇见了应执意。

他身穿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我看到他时，终领悟了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这句诗的含义。

只是那时我年纪小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金风玉露，我一个人的相逢……

他看到我时微微愣住，许久才缓过神来，冲我笑。

他说，他叫应执意，是天帝最小的儿子。

他说，你叫我阿执就好。

他说，你喜欢听曲子吗我弹给你？

他说，以后你都可以来找我，我自己一个人在琉璃苑都快闷死了。

我很开心，听着他为我弹的曲子，笑的像个孩子。

临走前，我告诉他，我叫瑾忧，瑾年绝恋的瑾，一世无忧的忧。

他怔了怔，在我快走出去时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用一种欣喜的眼神儿看着我，笨拙的告诉我，他记住了。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却不知，有一种一见倾心其实是曲终人散。

从那以后我经常到天庭找他玩，他带我去人间吃糖葫芦，带我到广寒宫看月光，带我到月老庙看月老糊里糊涂的用不知是谁的红线绑粽子……

突然有一天他我对我说：“瑾忧，我喜欢你，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愣住了，脸颊红了，慌张的转过身，嘴角掩不住笑意看着天边的七彩云霞，灵光一闪道：“紫霞仙子说，有一天她的心上人会踩着七彩云霞来娶她，我也想要七彩云霞！”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以后天界最高的三座峰以七彩霞峰命名，中间那座山峰的石壁上刻着我的名字。

他说，我就是它们的主人。

那一刻，我毫不犹豫的想要嫁给他。

可那时我并不知道紫霞仙子她只猜到了开头并没有猜到结尾。

同样，我也没猜到。

05

我自然是不能留在琉璃苑的，可应执意却偏偏不放我走，现今的我法力已废，自然无法与他动武。

“你若将我留在这里，天帝会恼怒的，你也知道……他一直讨厌我爹爹和我。”面对着应执意的那张脸我突然有些恨自己竟然恨不起来他。

我所有的痛苦皆源于他，我竟然提不起恨……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

“我会让你留在琉璃苑的。”他丢下这句话将我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临走时还不忘将整个院子渡上结界，怕我出逃。

“丫的，简直一混蛋。”一晚上我重复将应执意骂了不下八百遍。

第二天，我随他上了凌霄宝殿，路过南天门时，周身响起了众仙的指指点点。

“你们看，她就是魔界第一美人的女儿！五百年前因误杀了天帝最爱的小妾而被丢下轮回台的瑾忧上仙！”

“还什么上仙啊！现在的她靠山全无，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听说她这五百年一直在炼狱魔塔里生存，生不如死啊！”

“你们几个别乱说，清羽上神可是一直都爱着她呢！听说她坠入轮回台后……”

“仙法都背熟了吗！有空在这嚼舌头根子！”应执意阴沉的脸色映着丝铁青，冷哼一声。

果然是天帝的儿子，这几位仙君见应执意起了怒意，连忙闭上了嘴，灰溜溜的绕道走了。

瑶池之上，应执意公然向天帝要下我，一遍遍，像极了五百年前的景象。

五百年前他站在同样的地方，向同一个人要下我，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他要我是想娶我。

而现在……

呵，他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如我所想，天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他让一个罪女住进琉璃苑的。

应执意和他的名字一样执意，见天帝不应，他甩袖扯住我离开了凌霄宝殿。

天帝气的不轻，猛拍了拍案桌。

众仙唏嘘，却无一人敢开口劝说。

回了琉璃苑，我又被关进了屋子里，夜半三更时，我睡得迷迷糊糊，总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在小心翼翼的抚着我的脸颊我的发，还留下那么一声叹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桌子上的饭菜是热的，让我奇怪的是这些饭菜竟然都是我曾经最爱吃的。

可是，自我在炼狱魔塔待了五百年后，好像我对这些美食的喜爱也随着我的过去一并消逝了。

我没有胃口，站起了身朝着大院里走去。

应执意不在，我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看见他。

我将被我踢翻的琴重新摆好，手指刚触碰到琴弦，让我意外的是琴弦竟然断了。

我没由来的一慌，手指溢出了血。

鲜红刺目。

06

应执意很晚才回来，月光下我透过屏风看见一个身穿一身红衣的人踉踉跄跄的闯进了琉璃苑。

仔细看才知道，他穿的是白衣，而那一身艳红是被鲜血染的。

而此人正是应执意。

他看着我，目光有些复杂，以往那双冷冰的眸子不复存在，现在他的眼底尽数是哀痛。

我咬了咬唇，控制住心不让它去痛，想了想，犹豫半刻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那什么，你是瞎了吗……？”咳咳……

“……”

见他脸色不对，我咬了咬手指，想想又道：“难不成……傻了？”

“……”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没了耐性，不想再猜他的心思。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再猜应执意的心思。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眉头一皱，视线染了一层寒霜。

见此情景，我暗暗呼了一口气，看来……没瞎。

“你咋了？”见气氛不对，我试探性开口。

扑通！

我话还没说完，他倒在了地上。

“喂！”我慌了，连忙冲到他身旁。

……

应执意昏睡了三天，这期间司命星君来来回回往琉璃苑跑了无数次，又是带补品又是叫我好好照顾应执意。

我笑着对司命星君说：“你知道的，虽然我爹娘，师父的不幸不是他造成的，可每件事都和他脱不了关系，我现在已经学会不爱他了，所以他的事……是真的与我无关了。”

司命星君看了我许久，欲言又止，我道：“星君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司命星君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有些事儿，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你说。”我平静的看着他，并不期待他能讲出什么感动天感动地事。

“清羽上神是天帝的私生子，也是天帝最疼爱的儿子。”他看着我说道。

“这件事整个天界都知道啊。”

“那你大概不知道他认识你之前从未出过琉璃苑。”

我微微一怔：“哦。”

“天帝之所以疼爱他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逝去的娘，但他娘却并不是天帝最爱的女人。”

我轻呼了口气：“可我听说，天帝最爱的就是他娘啊……”

“其实这些都是假象，就连你之前误杀的小妾都不是天帝最爱的女人。”

我感觉剧情的发展有些扑朔迷离，好奇问道：“那天帝最爱的女人是谁啊？”

“是你娘。”

“什么！”我一震，差点被口水噎到。

“因为清羽上神他娘和天帝的小妾都与你娘长的极为相似。天帝自始自终爱的都是你娘。”他镇定的说完，平静的看着我。

“为什么？”

“天帝千年前就爱上魔界公主，也就是你娘，可是她娘她爱的人一直都是紫薇大帝。你娘一直爱的都是你爹。当初清羽上神对天帝请命说此生非你不娶，天帝之所以不答应并不是因为与你爹娘的原因，而是因为你与清羽上神之间注定有一场避不开的劫难！”

“什么劫难？”我胸口有些说不出的闷。

“你爹是神，你娘是魔，神魔之女，命格带煞！后来清羽上神知晓了你的劫难，寻遍了七界为你找化劫的法子，可这是命定的，改不了的。”

“怎么会这样……”我半信半疑，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倒退。

“你娘当初在妖界那里得知了有化劫的法子，奋不顾身的去往妖界，清羽上神猜到这是妖界的阴谋打算拦住你娘，可你娘说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救你的机会，最终她命丧于妖界，并不是清羽上神将她送到妖界的，就连你爹，也是自愿留在蛮荒的，那里是他和你娘初次相见的地方，那时你什么都不知道，满心欢喜想要嫁给清羽上神，那时正是天界与妖界大战之时，你师父为了你和清羽上神，毅然决然代替了清羽上神出战，最终战死沙场……其实你一直都误会了清羽。”

“不……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我不信……”我踉跄倒退，差一点栽倒，眼眶里的泪却再也忍不住肆意奔腾。

“就连最后你被废了法力，剃了仙籍，这些都与他无关，你误杀天帝小妾其实这不是你的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那女人嫉妒你娘才对你起了杀心，你无意间将她杀了，而清羽上神向天帝请命天帝废你法力，剃你仙籍，将你丢下轮回台其实也都是在为你渡劫。只有经历了五百年的磨难，你命里的煞气才会被化解，而你并不知道，在你坠入轮回台的那一刻，清羽哭的有多惨……”

我恍然忆起五百年前他站在轮回台不远处留下的那抹背影。

他之所以留给我背影，是因为……他在哭？

心乱了，没由来抽痛，我擦了擦泪：“那他为何不告诉我。”

“因为情劫也是你的劫。他爱你，但又怕因此伤了你，他不敢爱你，就连最后的动情都那么小心翼翼。当年他说不想看见你是想让你断了念想，以免更伤更痛。还有，天庭的仙气会伤害你的身体，所以他不想让你留在天庭，因为你的劫难还没有完全渡过。”

我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为何他让我留在琉璃阁。”

“还真是个笨丫头……”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

“琉璃阁被他渡了结界，你以为他是防止你逃跑，其实他是在防止仙界的仙气靠近你。你在炼狱魔塔的五百年，他一直在找帮你化劫的方法，白天的时候他四处寻找，夜晚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守在炼狱魔塔外为你弹奏，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就在一年前，他听说妖界有一种奇草可以让你完全化劫，所以他才毅然决然的去妖界夺草，结果身受重伤……”

我终于听不见去了，冲进屋子扑了床榻上那个男人怀里，抱着他的身子，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嚎啕大哭：“笨蛋！你怎么不告诉我！阿执，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应执意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声音透着虚弱：“你都知道了……”

“你到底要瞒我多久！”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眼泪往他衣服上抿。

“真脏……。”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却不嫌弃我一把鼻涕一把泪，依旧揽着我，他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我不知是心疼坏了还是这个笑容来的太久违了，我竟然哭的更惨了。

“哇……”

“你知道我一直在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他宠溺的看着我，替我擦干眼泪。

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五音不全。”

“……”他抚了抚额：“叫待卿归。就是，等你回来的意思。”

“是等我回来嫁给你。”我补了句。

“嗯嗯，嫁给我。”

07

半个月后，我与应执意带十万天兵天将对战妖界。

除了我俩为先锋外，还有至尊宝自愿来帮我们对战妖界。

我与至尊宝对视了一眼，突然就想起了紫霞仙子，我随口问了句：“至尊宝，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他不知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其他方向，眼神里透着空洞：“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可以再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女孩说，我爱你。如果要在这三个字上加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闻言，我慢慢舒展出笑容，我想，紫霞仙子九泉之下也该满足了。

大战即将开始。

应执意是为给我夺奇草，而我……是为看妖界全军覆没。

我虽没了法力，可我必须要亲眼看见害死我娘亲的人死去，让我意外的，号角声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阿忧。”那道声音低沉中透着苍凉，我的身影一僵，慢慢回过身。

“爹……”我轻轻唤了一声，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一不小心视线里的人就丢了。

“乖女儿，这些年是爹对不起你……”爹爹向我走来，慈爱的面容上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

“爹！”我扑在爹爹怀里痛苦，好像逝去了许久的亲情终于回归了。

“这些年我一直沉浸在你娘逝去的痛苦中，抛弃了魔界，也将你不管不顾，是爹错了，爹错了……”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更何况我该感到知足，知足娘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爹。

“瑾忧不怪爹，爹你能走出来就好，我想娘也一定希望我们能从痛苦中走出来。”

爹爹拍了拍我的背，欣慰道：“我的乖女儿长大了。爹在蛮荒这些年学会了不少七界没有的功夫，如今，有天界和魔界的联合，一定会歼灭妖界的。”

“嗯！”

尾声

天魔妖大战结束半年了，妖界全军覆没，我的劫也化了，而我却还住在琉璃苑里不曾离去。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

我看着应执意精心布置的婚房笑的合不拢嘴，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嫁给他了，嫁给我最美年华里轻而易举爱上的少年。

那个一见如故，一见倾心，发誓只为我一人弹奏的少年。

“阿忧。”他手捧一壶女儿红笑意盈盈站在我身后。

我侧眸，他对着我笑，我想这一次这样的笑容我会看见一生一世。

“听说，最近司命星君经常往月老阁跑？”突然想到什么，我腹黑的扯了扯唇。

闻言，应执意捧着酒壶的手一顿，凤眸里漫上一层桃色：“别看司命那个老闷骚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整个天界数他撩的妹最多，听说，他最近又看上了嫦娥仙子家的兔子，想让月老帮他牵牵线……”

“额……”我眼角一抽，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孽缘啊孽缘……真可惜了那小兔兔，摊上这么个老闷骚……”应执意摇了摇头，嘴边的笑容却越发妖孽惊艳。

“……”

“阿忧，你大概不知道，我初见你第一眼便爱上你了。”他看向我，靠近我，为我倒了一杯酒，像是在讲述一个美丽的故事。

我撇了撇嘴：“唉，太不公平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在追你，原来是你先偷偷爱上了我！”

他亲了我一口：“那好，以后我追你。”

“你我相爱相杀了一生一世，我不管，反正以后你要更加疼我！”

他笑的如沐春风：“讨伐妖界有奖，天帝封我为清羽帝君，以后整个七界任你折腾！”

我灵机一动：“成交！”

想了想，我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只要这琉璃苑就够了！我只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够了……”

我捧住他的脖子，问了句：“你刚刚干嘛去了？”

“琴被你踢坏了，我修琴去了。”他一脸黑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修？！我送你一个新的！”

说着，我从屏风后拿出那架从嫦娥姐姐送我的琴。

“勾魄琴？”他诧异。

“好眼力！”我称赞。

“那不如让我来试试它到底有多勾魄！”

我以为他要练琴，谁料，他朝着我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果然是架好琴……”

好琴你压着我干嘛？！

……

果然，这琴就不该送他。

（完）